是个女子,嗓音沙哑如粗粝铁砂。

“守夜人第七席,燕无归。”她甩过一卷残破黄帛,“自己看,倒数第三行。”

帛书边缘焦黑,似从火中抢出。陈三石就着火光扫过字迹,寒意窜上脊背:

黑祸非天灾,实为‘人牲’所诱。凡烙活祭印者,血肉皆成锚点,百日之内,必引黑娘娘降世。”

刀锋擦着他耳畔钉入供桌。

“你还有九十七天。”燕无归拎起酒壶灌了一口,“选吧——是让我现在砍了你的头,埋进镇龙钉封煞,还是跟我去【葬渊】赌一把,把那玩意儿从你魂魄里挖出来?”

庙外骤起狂风,腐朽的门板轰然倒地。

月光如血,照亮远处山峦间缓缓升起的巨大轮廓:八条蟒尾缠成的肉柱支撑着山岳般的躯体,顶部垂落数千条苍白手臂,每只手掌中央……都有一只睁开的血眼。

燕无归的刀比月光更冷。

陈三石盯着供桌上震颤的刀柄,喉结滚动:“葬渊是什么地方?”

“死人去的地方。”燕无归扯开左袖,露出小臂上密密麻麻的暗红疤痕,形如扭曲的锁链,“活人去的地方。”

她突然扬手甩出一张黄符。符纸无火自燃,青烟化作三只鸦影扑向庙外。鸦瞳亮起的刹那,陈三石看清了方圆十丈内的景象——

腐肉般的黑雾正从地缝渗出,雾中匍匐着数十道人形。它们四肢反折如蜘蛛,头颅却拼命后仰,露出被缝死的眼皮与撕裂至耳根的嘴。

“雾奴。”燕无归咬破指尖,在刀脊抹出一道血痕,“黑祸吞不净的残渣,专吃活祭印的味道。”

话音未落,最近的一只雾奴骤然暴起!它的腹腔裂开,探出三截挂着碎肉的骨刺,直取陈三石咽喉。

锈刀格挡的瞬间,陈三石右掌剧痛。活祭印如活物般蠕动,竟牵引他的手臂自主挥刀,刀锋精准劈入雾奴脖颈。没有鲜血,只有黑雾喷涌而出,雾奴的躯体化作一地腥臭的蟾蜍卵。

“别用右手!”燕无归旋身掷出三枚铜钱,铜钱在空中爆成金色火网,暂时阻住雾潮,“活祭印在拿你喂招,等它吃够杀气,黑娘娘能直接借你的身子爬出来!”

陈三石扯下衣摆裹住右掌,左臂挥刀且战且退。雾奴的攻势看似杂乱,却暗合某种阴毒阵型——每当燕无归的火网将合围时,总有三两只雾奴主动撞入金焰,用溃散的躯体蚀穿缺口。

“它们在用尸体铺路。”陈三石喘着粗气抵住庙柱,“往东南角集中突围?”

“东南是死门。”燕无归忽然冷笑,“读过《阴符七术》?可惜雾奴不按奇门走……它们走的是人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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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撕开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