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中余留下来的肉壳，俨然镀上一层厚实的灰光，如同在岁月中布满尘埃，腐朽而又浑浊。

……

“这里是哪里？”

夜寒君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发了一会呆，周围的环境天翻地覆。

不过，他没有太慌乱。

类似的魂魄出窍，进入生死门之时，不知体验了多少次。

确认瓜瓜和剑雷子的魂魄都在身边，他的心中更是安定，注意力迅速向着其他方向转移。

“哗……”

此时此刻，他们似乎漂浮在九天之上，云海茫茫，变幻不定。

只是心念一动，夜寒君的魂魄开始冲刺。

他带着瓜瓜和剑雷子，降低高度。

刚刚冲破云层的阻碍，一座气势磅礴的远古山脉，横跨苍茫天地之间。

“这也太大了吧……”

瓜瓜捂着嘴，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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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神山、械神山，八山之二，等同于两个大世界，他们也是见过世面的。

可眼前的山峦，重岩叠嶂，隐天蔽日，似有千山万壑。

深灰色的雾气涌动其间，恍如世间最波澜壮阔的山水画，令瓜喟叹。

更不可思议的，祂以神明之魂魄仰望，竟觉得自己分外渺小。

仿佛这一刻，瓜瓜才是芸芸众生里的小蚂蚱、小蚯蚓，而这山峦，是祂一辈子不可能翻越的天堑。

“难道这些景象，都是冥古之前，名为「混沌宙元」的冰山一角？”

“四海神池……初醒之门……这些地方，涉及世界最初的诞生之谜？”

夜寒君今日份的触目惊心，不可胜数。

带着猜疑和不安，他驱策魂魄，像是一只大鸟，俯冲山峦，尽情遨游。

山里……有一些生灵！

夜寒君望见了一些奇诡至极的动植物，譬如火山形状的毛毛虫、不停翻滚的石头怪、长着翅膀但在溪流里跳舞的胖鲸鱼……

这些生灵无一不是巨型种，身上缠绕着肉眼看不见的灰质，与那山峦以及雾霭的气息，浑然一体。

但……除此以外，它们并不是特别强大，别说封神，就是至圣也不一定能够企及。

驰骋许久。

观天览地的夜寒君，精神一震，瞳孔突然缩成针尖的形状。

他看到了人类！

那应该是人类的先祖，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以部落的方式群居。

他们已经掌握火把、骨棒、骨锥之类的自制兵器。

然而数十人合力，也只能在山林里追逐体型最小的野兽，每逢碰到大块头，不是一个队伍死光，就是轰然而散，毫无抵抗的勇气。

“混沌宙元，人族还没有掌握契约的力量，更多凭借肉体和智慧战斗？”

夜寒君挠了两下耳朵，满腹疑惑，少时与瓜瓜大眼瞪小眼，谁都说不出话来。

仔细回忆，那些怪诞的野兽，好像也有问题。

祂们与太古宙乃至于新生宙的眷灵，好像是两个维度的物种，最根源的地方，截然不同。

世界最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论怎么看，人族都没有任何优势。

继续发展下去，要是有一天人类死光，其实也是十分合理的结果，旁观者并不会觉得意外。

“哗……”

忽然，时间开始加速。

世界的运转，就像浮光掠影，接连从夜寒君的眼前闪过。

与他预测的一样，没有竞争力的人族，数次濒临灭绝。

最惨的时候，只剩下一个部落，随时可能团灭。

不过，他们似乎有一定的幸运天赋。

硬生生扛过最困难的阶段后，开枝散叶数百年，又像虫子一样顽强生存在各个角落中。

——他强任他强，我自然会猥琐发育！

这是夜寒君为数不多，印象最深刻的地方。

然后，匆匆年华晃过，突然有一天，命运的轨道开始逆转。

伴着轰隆一声炸响，苍穹的顶部破开一个大洞。

就像世界要毁灭一样，一共三十六颗陨星，从天而降。

它们砸进混沌山峦之中，砸得山崩地裂，无数物种瞬息绝灭。

始终作为旁观者的夜寒君，肩头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