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目前东三路大军已经做好应敌准备,但靖王渠梁溢却难以放心下来,一是因为鲛族大军实力今非昔比,再也不是那块好啃的骨头了;二是自己被他的父皇从西三路召回皇都城后,他已经离开军营快六年了,虽然杀敌热血犹在,勇猛气概更盛,但自己从未面对过鲛族贼军,内心自然而然就有一种担心;三是神族与鲛族暗地里有他不知道的瓜葛,他还不知道这次大梁与鲛族贼军对峙,神族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其实,渠梁溢很清楚,一旦鲛族大军真的依靠着流晶河上那又厚又硬的冰面,潜行突入大梁在东山脚下的军营,那么东山上的防御工事、重弩以及东山的天险都将难以阻挡住贼军进攻的脚步,只能和鲛族大军正面厮杀,这场大战必将十分惨烈、十分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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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渠梁溢更清楚,面对这场两族大战,他不能因为自己是皇子,就可轻易撤回后方,他只能和几十万东三路大军的将士一起浴血奋战,唯有将鲛族大军杀回东山之外才是出路。
此次被他的父皇派到东三路,远离皇都城,远离争夺帝王之位的权利中心,他已经失去了太多筹码。与鲛族的这场大战,即便再惨烈,他也要牢牢把握这次杀敌立功的大好时机,以此提升自己在朝廷、在十二路大军,尤其是在东三路的影响力和号召力,为将来和他的太子弟弟争上一争重新积攒实力。因此,这一战,他决不能退,他必须为将来努力搏一搏。
前段时间,渠梁溢收到了他的外公、定国公南启业的密信,暗中从信中得知了他的四弟渠梁衍明年也会被他的父皇派到下面去后,便猜出了他的父皇的用意。
五年多以前,他被他的父皇从西三路召回皇都城,怕的是他在西三路继续笼络势利,壮大实力,将来威胁到朝政、威胁到太子渠梁蔚继位。而他现在再次被他的父皇派到东三路,怕的却是他在皇都城大肆结党壮大势利,最终还是会威胁到朝政、威胁到太子渠梁蔚继位。
这次之所以他父皇将他再次从皇都城支走,不仅仅是因为东山形势所迫,主要还是因为四皇子渠梁衍从天都城回来了。他父皇一前一后将他和他的四弟渠梁衍都派到下面州府,既可以将两股争夺皇位的势利从皇都城转移出去,从而巩固太子渠梁蔚的储君地位,又可以让这两股势利在皇都城外相互制约和掣肘,从而维持整个朝政稳定,维持多方势利平衡。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得让他的那位四弟的实力和自己平起平坐。因此,作为四皇子渠梁衍舅舅的公田誉亮大将军才会被他的父皇提拔上来,直接接了他外公枢密院正使的位置。另外一点就是,东中路大军主帅赵廷昌乃是大梁当今皇后的堂兄,也就是太子渠梁蔚的堂叔,老赵家的人自然是向着太子渠梁蔚的。有赵廷昌大将军在东三路直接钳制自己,即便他再有能力也无法轻易对他的太子弟弟形成绝对威胁。他的父皇才是整个大梁最高明的人,对待几位皇子,知道何时该收,何时又该放。
不过渠梁溢有一点没有猜到,那就是他实在是太过优秀了,能战善战,又善人事,不管是在西三路,还是在皇都城,他都能笼络一方势力为己所用。亦是因为这一原因,他的父皇才会想到将他派往东三路,毕竟一个和大梁争斗了几百年的外族,实力雄厚,足够他好好应对一番了。如果他成功被鲛族大军拖在了东山,那么他就再也没有足够精力来壮大自己的势利了,也就不会威胁到大梁未来的主人了。
尽管走在这流晶河的冰面上,凛风如刀割箭刺,寒意如针扎入心,但丝毫没有让渠梁溢的脑袋变得僵硬迟缓。他竟是将他的父皇的用意猜得八九不离十,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不过,有一点他倒是猜错了,那就是他将四弟渠梁衍想成和他一样觊觎帝王之位的人了。至少目前来说,四皇子渠梁衍对大梁的皇位还真是没多大兴趣,渠梁衍现在感兴趣的事情多着,但眼下绝不包括那个皇帝宝座。
凛风还在继续吹着,渠梁溢双脚早已冻得发麻,僵硬的失去了知觉。他踉踉跄跄却又故作镇定地从冰面上走到了岸边,骑上马朝自己的营帐走了过去,生怕随行的侍从和卫兵看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