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小哥儿刚才抓了鱼回来,裤腿还是湿的,这会儿有些冷了,忙道:“王大爷,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给婶子熬鱼汤去,您老慢忙!”
“去吧去吧。”王老木匠笑呵呵地摆了摆手。等侯小哥儿走了,他才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小猴子也是命苦,爹娘走得早不说,一个叔叔养了他几年也死了,现在婶婶也得了病,要不是自个儿争气,考中了廪膳,可怎么熬得下去?”
房门打开,却是王老木匠的老伴儿走了出来,接口道:“可不是嘛,说来真是怪可怜的,要不是今年他婶子这一病,搞不好侯小哥儿就去参加乡试,中个举人回来了。要是成了举人老爷,哪还会像现在这样清苦?听说他家里还欠了六七十两银子?”
“是啊,那是他叔在的时候治病花的钱,被人利滚利滚上来的,他要是今年考了举人,这点银子也没什么大不了,偏偏……唉,一个廪膳,一个月才能拿多少禄米,怕是连利息都付不上哟。”
王老木匠的老伴儿道:“好歹他年纪轻,这还没二十岁呢,这么年纪轻轻的秀才,人家也不敢怎么强逼吧?万一将来中举了呢?”
“那可没准。”王老木匠摇头道:“他们家借的可是国公府的银子,国公爷可未必会买一个秀才的面子,哪怕举人都未必,就算他中了举,虽然肯定不缺这点钱了,但该还的银子只怕还是得还。”
老夫妻正说着,村口却来了一辆陌生的漂亮马车,很快马车便驶近了王老木匠家门前的场坪外。二老正疑惑这是哪家老爷单独出行来了黄村,车里却跳出来一个半大孩子,看起来还不到十五岁。
那孩子笑着冲王老木匠拱了拱手:“请问老丈,这里可是黄村了?”
王老木匠眼神还不错,瞥见那马车上有个他颇为熟悉的标记,乃是两把交叉的宝剑,呈半环抱的模样,护卫着中间的一卷竹简——那是京华去年启用的所谓“商标”,京华的人管这个叫“剑胆书心”,而外头一般俗称“剑与书”。
这可是东家来的人,可不能怠慢了,王老木匠连忙上前微微弯腰道:“好教小老爷知晓,这里就是黄村。”
那半大孩子笑着摆手:“老丈,我可不是什么小老爷,我只是东家的书童,我姓曹,您老可以叫我曹小哥儿。”
东家的书童!
王老木匠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上次派来清丈田亩的一位御史老爷,京华的东家刚才听侯小哥儿说乃是高阁老的侄儿,那肯定也是大官啊,人家的书童岂是他一个乡下老朽敢怠慢的,更别说喊人家小哥儿了,连忙学着姿势拱手一礼:“啊,原来是东家派来的大老爷,老朽怠慢了……不知道老爷前来有何贵干?”
那半大孩子自然是曹恪,见王老木匠称呼高务实为东家,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诧异道:“老丈何以叫我家大少爷为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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