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行长心念一转,辩解道:“我等原本只想向朝鲜借道入明朝贡,获取册封,但朝鲜却坚持不肯,并怀疑我们另有所图,甚至以武力胁迫,因此事到如今,其实也是无可奈何。”
这话骗骗三岁小孩尚不知能否得逞,沈惟敬自然是不信的,但他却故作安抚地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更应该速速离去了,不可再兴兵杀戮……至于朝贡和册封之事,待我回京自会禀告皇上,你们只需等待旨意即可。你也不必担心,我大明万国来朝,又怎会不容你等小邦?此事易耳。”
景辙玄苏这时也开口了,说道:“先生明鉴,并非我等不退,实乃被朝鲜所逼,不得已而为之。先生有所不知,这朝鲜辜负我国好意,恶意阻拦,致使本国百姓白白牺牲,实在令人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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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不知怎的,沈惟敬突然厉声骂道:“妖僧,休要在此惺惺作态!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既剃发为僧,不思阻谏本国兴兵,反而助纣为虐,跟从逆寇,犯我属国,事到如今还在这里谎话连篇,就不怕佛祖怪罪,报应不爽么!”
小西行长见沈惟敬如此做派,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日本佛门动辄挑起一揆,可不讲究什么好生之德啊。他怕景辙玄苏发怒,连忙深吸一口气,抢先说道:“既然已经血战至此,若没个说法,只怕很难退却。”
沈惟敬冷笑道:“莫说我大明雄兵百万旦夕可至,便说区区辽东一地,便有三十万大军随时可调,你等不退只是在此寻死罢了。”
小西行长笑道:“我已见识过大明辽东军的战力,果然‘惊人’,平壤一役未远,我倒也还记得……此等军队,即便百万又有何惧?”
沈惟敬大怒,当下拍案而起,扬言道:“好言难劝该死鬼,既然尔等只求速死,那便立刻开战好了!”
小西行长见谈判陷入僵局,果断话锋一转,道:“我并非嗜杀饮血之人,也并非不可商议。对此我有两个提案,皆可和平解决当下之事。一则是,请明朝做主,划定日本在朝鲜水陆两处通往明朝的朝贡贸易路线,这样我们既可以达成朝贡的目的,也可以与朝鲜展开贸易,惠利两国,消除仇恨,休止刀兵。”
沈惟敬眼都不眨,立刻答道:“如此小事一桩,易如反掌,待我奏明圣上,降下圣旨,自会知会朝鲜与日本两国,尔等两国尊奉照办即可。”
小西行长也不管他语气傲慢,只是接着说道:“另外,我军毕竟血战至今,付出巨大伤亡,将士们也需犒赏封地。由于此次武力对抗并非我等之过,故请明朝准许,令朝鲜割让大同江以南,划归日本以作补偿。”
沈惟敬微微色变,皱眉道:“尔等要朝鲜割让土地?”
小西行长故作无奈,叹息道:“这也是我军将士苦苦期盼,能得到些许土地赏赐,也好光耀家门,实在是我国国内早已无地可分……还请先生能认真考虑。”
沈惟敬思忖片刻,缓缓答道:“命藩国割地这般大事并非我能做主,我需返回京师向圣上请旨,还请宽限两个月——你也知道,此去京师路途遥远,眼下又是冬天,车马难行,往返极费时日,而且还需等待圣上答复……总之,两个月后我会给你送来旨意。”
小西行长心中窃喜,但却忍不住再次询问,大明皇帝是否会同意令朝鲜割地。
沈惟敬答道:“这我却不能胡乱答复于你,我只知皇上自有圣断,而一有旨意我便会立刻送过来。”
小西行长略一思索,便答应下来,同意休战五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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