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见她真的认可这个提议,便也收起玩笑的态度,认真考虑了一番。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尧媖,这也就是你了,就算尧娥(寿阳长公主)提这样的事,为娘也一定不会答应。”
那就是同意了。永宁长公主立刻微微低头道:“是,永宁明白。”
于是,次日一早皇帝来问安时,常常以礼佛为由不见他面的母后皇太后难得地接见了他,甚至还把他叫了进来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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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钧大为惊讶。其实这些年里,他来请安的时间越来越晚,搞到最后他来的时候总碰上太后在礼佛,因此就很少见他。后来朱翊钧也觉得这样挺好,毕竟问安这事真就只是个礼节性的工作。
自打母后不问朝政,朱翊钧一般也没什么事要和母后说,而李太后这边其实也差不多。皇帝已经完全能驾驭朝政了,甚至从目前的功业来看,尤其是自伐元大胜以来,“中兴之君”这个名头将来应该是雷打不动的了。
既然如此,自己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除了虔心礼佛,希望皇后早些生下龙子之外,也就没什么其他事好担心的了。不过这也没事,皇后自从……以后,已经连续生了两位公主,这证明身体肯定没有问题了,生儿子想必也只是迟早的事。
这一日把皇帝叫了进来,朱翊钧也在琢磨这几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自己没注意到,结果李太后只是拉着他聊起了家常。
虽然不明所以,但朱翊钧也没表现出什么不耐,心平气和地和母后聊了一会儿。其实他知道母后必然有事要说,现在就看谁更沉不住气。不过在这件事上,朱翊钧还真不怂——他可是真正做了二十来年的亲政皇帝了,岂能这点城府都没有?
果然,最后还是李太后主动提及前段时间朝廷争议高洛姓氏的问题,然后叹息道:“洛儿这孩子可怜呀,不仅姓氏都能引起朝廷争论,将来长大了甚至连个爵位都没有。哀家这做姥姥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晚上都尽想着这点事,觉都睡不踏实了。”
这还了得?皇帝大吃了一惊,也不管李太后这话有几分真假,忙不迭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当场跪在地上认错:“让太后寝食难安,这是儿子的罪过。”
李太后道:“也不能怪你,这件事又没有先例,到底该怎么处理也不找到依据,着实是很难办的……”
说是说“不能怪你”,可哀家就是不让你起来,老实跪着,好好想想!
朱翊钧何等精明,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母后心中是有主意的,但母后也知道如今不比当年,知道来硬的不行,只能来这种“孝道”上的软刀子——任你皇帝再怎么翅膀硬了,见了母后也依然还是儿子,该跪就得跪,该认错就得认错。
张居正管不了他爹,朱翊钧又能对母后如何?大明朝的嫡长子顺位继承制度之所以坚如磐石,归根结底不就是在于这一整套的礼法加持么?
换句话说,他跪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母后,还是跪自己这个皇位的正统性。
“儿子愚钝,一时……一时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但以母后之圣聪,想必定能为儿子指点迷津。”
诶,这个态度就很好嘛。
母后皇太后露出满意地笑容,微微颔首道:“哀家倒是有一些想法可以说给皇帝参详一二……咦,你还跪着做什么,且起来吧。”
朱翊钧心里苦笑,面子上还要继续装孝子,道:“母后训诫,儿子跪听便是。”
“叫你起来就起来,这也不是训诫。”李太后坚持让皇帝平身,再又让他继续坐下,这才道:“我思来想去,高洛现在终究还是随了高务实的姓,那他的爵位怎么着也该落在高务实身上才对……”
“啊,那怎么行?”朱翊钧大吃一惊,连忙道:“日新是有嫡长子的,这规矩可坏不得,否则外廷一旦知晓,群臣非得来叩阙逼宫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