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个哥哥呢。”
“是,他现在在很远的地方做官。我们已经……没太多联系了。他逢年过节会寄些碎银子来,但不怎么回来。他回来,我就不回了。”
“是关系不好么?”
“不太好。”
“为何?”
“……我爹走得早,被朝中人陷害。他被发配到边疆,说是当官,不过是和一群蛮荒刁民种地罢了。我爹的事,他一句话都不说,我真是气死了。爹当年仗着自己的关系,加上他读书还算出息,好不容易把他扶上去。爹死了,他什么都不做,我看不起他。”
青女想了想,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小动物顺毛似的。
“我也不是讨厌他,我就是……见不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对我挺好,小时候也欺负过我,长大后就怂死了。”
“你得这么想。”青女拉过她的手,“他在寸草不生的地方,年年还想着将为数不多的口粮省下来,寄给你们。不论有没有错,不论你恨不恨他,他还是爱着你们的。”
慕琬知道。她只是难过,难过到无法释怀。
“我没有恨他。我就是……想让他争口气。我那时候觉得,他要是像我大师兄就好了。可现在……唉,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就是、就是很乱,越想越乱!”
“你大师兄难道对你不好?”
“他曾经很好……但都是表象。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一切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
慕琬一个人憋了太久,突然遇上这样一个知心的神仙姐姐,哀怨的心情倾泻而出。她将雪砚谷当年的事、师父年轻时的事、师姐遇难的事、自己回谷中的事一一说了出来,毫无保留。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语调意外的平静。她本以为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定是会细数一次,便想哭一次的。可是没有,她像自己人生的旁观者,慢慢地将这些故事捋顺,抚平,缓缓倾倒在另一张干净的纸上。
“唉,我以为我说完会哭的。”她轻声说着,抬起头看着高高的月亮,“可能眼泪在谣师姐怀里流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