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山海试图去理解,“怎么了?走……哪里?”
它用自己的叫声指明黛鸾的方向,他们一刻也不敢怠慢。
地势变得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生长在这儿的植物都长得歪七扭八。毕竟若不这么做连在此地扎根都没有办法。这里一看就没什么人来过,比墓园那边还要荒芜。在还未具体看见什么的时候,三个人发觉前方一人高的杂草堆对面,天光都变得奇怪。一种极其醒目的红四散晕染,红得发紫,让夜空更加深邃,更加渺远。
“呃啊……”默凉发出很不适的声音,“我感觉很不舒服……骨头很烫。不论是剑,还是我自己。”
“你不要再靠近了。”山海隔着他的长发,拍了拍他的背。池梨看着那些头发,它们没有变得更长,大约是因为他的心也“不闲”了吧。
他心里在想什么?他终于想活下去了吗?
她不清楚。
“池梨姑娘,请你留在这里照顾他。他很强,的确能自保,但我怕那妖怪对他与他手中的兵器有什么不轨的图谋。他还需要你。”
“……我知道。但是,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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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去。”山海说,“我自己的徒弟,我能护好她。”
“我明白了。请您多加小心。”
山海将蜷缩着的天狗托付给池梨,天狗蠕动了一下身子,像是想和他一起去。但是池梨抱紧了它,生怕它当真跟去。她另一手拿过默凉的骨剑,默凉接过她怀中的天狗,将它抱得更紧。它的毛发不如以前松软了,暴露在外的那部分肤色也令它不再可爱。但默凉只是抱着,轻轻嗅着它身上属于犬科又异于犬科的“毛茸茸”的味道。
凛山海挥动拂尘,面前的杂草自然地向两边分开,随着他的前进分开一条狭窄的路。池梨和默凉在后方默默注视着他,直到他完全被杂草淹没。
穿过草地,山海看到了一座小小的屋子。那木屋里布满了他从未见过的符咒。他还不够进,看不到,但能感觉得到。最先吸引他注意的是木屋前的人,她小小的,身影令他熟悉。于是他加快速度跑了几步上去,一把将她扯在臂弯里。
“师……山、山海?”
他感到黛鸾在颤抖,尽管很轻,但这种象征恐惧的反应是那样鲜明。黛鸾指了指屋里便一个劲地摇头,手中的桃木剑残缺不堪。她脑子很乱,嘴里的话也凑不齐一句完整的。
“我努力了——我尽力保全它,我不想让它就这么坏了。里面、里面是,就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活着?活着的吧?我弄不清楚,但能动,能说话,她认识我,我也认识她。我应当认识她的,可是……可……”
山海看过去,里面的确有个人。她像田间被狂风吹倒的稻草人,披头散发状如女鬼。她努力伸着手,用指甲一下一下在地面上徒劳地前进。但仔细一看,那双白皙的手上分明没有指甲——它们被拔掉了,只剩些红色的血痂。手上是没伤的,应当是才能活动不久。她抬起头的时候,直视着那双不存在的眼睛,山海感到一阵窒息。
若只是个普通人便罢了……但她不普通。她样貌的轮廓,山海记得一清二楚。看着昔日的友人沦为如今这番模样,他只觉得一阵胆寒,和一股莫名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