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月君到底怎么样了?”
他的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去的。朽月君攥着剑的手过于用力,不知是否故意。鲜红的血顺着剑身淌了下来,流到骨结时渗透在里面。即使只是攥着剑柄,默凉也能感觉到它变得炽热。但即使如此,他依然没有松手。
“你会被烫伤的。”
“她到底怎么样了!”
“死了。”
朽月君干脆地说了。他想,既然你这么执着地问下去,就别怪答案不好听了。他明显感觉到,手中的剑失去了向下的力道。于是他掀开了默凉。此时,默凉再度将剑砍了过来,但已经没有之前的力道,即使用手臂他也能拦下。
“你骗人!”
“骗你做什么?”朽月君懒懒地说,“六道无常的位置不养尸位素餐的东西。她随心所欲做了太多事,那位大人给予了足够的宽容。现在,该送走她了。说不定,念在她这样忠诚地服役了这么久,那位大人能将她的灵魂重新投入轮回之流呢。与其你与我计较这个,不如找她的来生更有意义些。”
与唐赫战斗中的慕琬分心了,盛怒趁虚而入,支配了她的感官。难以言表的愤慨令她手脚都要不听使唤,这给唐怀澜的作战带来了些许压力。她是更擅长单打独斗,短时间内迅速熟悉并习惯队友的作战方式不是难事,但乱了节奏就不好说了。
施无弃看了一眼晓。他只是和柒姑娘站在岸边,什么都没有做。他知道,云外镜不会介入六道无常相关的争斗,不论是哪一位,这是他作为得道仙人的神器的、付丧神的原则。他只是惋惜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柒姑娘也只是站着,她什么也没做——他什么也不让她做。
“你在说什么啊?”默凉瞪大眼睛,手里的剑微颤着,“你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向来清醒得很。”
“谁信你的鬼话!话由你说,谁知是不是你故意为之!若说随心所欲的人,分明是你才对吧?!”
他的剑法毫无节奏,只是没有章法的乱砍,何况他现在各方面的状态都不允许再动用灵力。朽月君并未反击,单单是简单地躲闪,动作灵活,能轻易预判他的每一次动作。一面躲着默凉的进攻,他一面有些困扰地说:
“无常鬼间的事,与你们凡人无关。我们与那位大人之间的水也深得很,木染雁来她能明白,你们懂什么?”
忽然间,他再度感知到身边有一阵气流——这次是一阵热浪。施无弃借机无声地俯冲上来,将张开的扇子飞快地削了过去,势如疾电。朽月君着实感到吃惊了,他不知施无弃是如何做到与环境融为一体,又如何完美地掩盖了听了那番话的凌然的愤怒,让他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心中。这男人或许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得更加强大,也更加陌生……他早该知道,也警告过唐赫。纸扇将他的前臂连同香炉一并斩断,落入了黑不见底的水潭。
虚晃的光逐渐变得微弱,且越来越小。施无弃义无反顾地跳进了池里,激起一层浅浅的水花。朽月君皱着眉,手的断面还淌着血。但他也一样,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此时,腰侧中了暗器的唐怀澜侧倒在地上,用半只手臂强撑起来。慕琬扑上去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大约是迁怒,但他也绝非无辜。
“臭娘们蹬鼻子上脸了?”
刀柄捅在慕琬的肩侧,她跌在地上。唐赫转过身,将略有豁口的刀高高扬起。
他的脸上蔓延出红色的裂纹。
“——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