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累了,目光漫无边际,追着那只鸟飘远。它不久就消失在天边。祈焕扭了扭酸涩的脖子,转回了头。倏然,他的眼神聚焦在几步开外,一株枯树顶上。
“你们看那边树杈子,上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白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那棵树离山脉断裂的边缘不是太远,也不算近得危险。他们跟着祈焕小跑过去,反正还看不到翻越山谷的路径,不如探察一下附近,没准有意外收获。
无论是否算收获,那东西的确令人颇为意外了。祈焕眯着眼,踮起脚,还蹦了两下,最终不可思议地问:
“老白你看那玩意儿,像不像……不,这不就是那个小皇子的木雕吗?”
“怎么可能?”白涯也抻着脖子努力向上看,语气里满是怀疑,“可那东西明明掉进峡谷间的暗河了。”
“打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天快黑了,再暗下去准头可就难说了,掉地上都不好找。”
祈焕咋了咋舌,满地寻摸趁手的小石块。那团小小的黑影说高不高,在枝丫间卡得也不牢,他扔了四五次石子,就把它打了下来。白涯眼疾手快伸手一捞,凑到眼前端详一番,有些错愕。
“还真是这个。”
“给我看看。”祈焕从白涯手里接过木雕,也打量了一回,搔了搔头,“真的是它。莫非,有鸟把它带了上来……”
“鸟抓这个做什么,还放到树上,拿来筑巢不成。”
“二位,先不说这个。”柳声寒少有地打断了他们,语速急促,“你们是否察觉,早先的乐音,现在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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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住了口。
那声音确实消隐无踪。白涯意识到,那不是风的动静,因为如此安静的时刻,夜风仍在拍打他衣裳,携带着食月山独有的阴冷。与先前相比,此时过分的静谧,令人泛起鸡皮疙瘩。
祈焕耳中的世界,却比纯粹的寂静还要诡异。
当白涯的声音停止后,他隐约捕捉到极为飘忽的人声。他凝神去听,愈是专注,说话声愈是清晰。那是一个稚嫩的嗓音,不大听得出年纪,似乎是个男孩。童声断断续续,大多都辨识不出,过了好一会儿,祈焕才听清了其中一句:
“……我的木雕……”
他感到浑身寒毛跟冰刺似的扎了起来,猛地后仰,仿佛要避开手里的物什。
“你发什么神经!癫痫?”
白涯险些给他一头撞上。祈焕也不好过,他咬到了舌头,龇牙咧嘴地拽着白涯:
“你你你听听!小皇子,他在说话!是不是就是他自己把这木雕捞上来的……”
白涯侧耳细听了一会儿,摇摇头:“什么都没有,你怕是幻觉了。”
“真的有。”这会儿,祈焕反倒竟冷静了下来,“听,越来越清晰了。他说……让我……看——去那里……?”
友人们听着他的指点转头,只看到了一大团黑乎乎的影子,不过是一块巨大的磐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