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碍?所以你们是打算让我搓一个手钻出来吗?这没必要吧?我只是一个人,而你们拥有组织机器。你们都闯不过去,那我就更不行了!”姜铃闻言抓抓脑袋,很是不理解。
“这个障碍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李文嘉耐心地解释说,“如果它是一堵墙,那么它就无限厚、向上无限高、向左和向右也无限远——我们所面对的是这样的障碍。它不可能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因为它的表面非常粗糙,甚至可以说是杂乱。人造的东西都是有序的,至少在一定尺度上是有序的。”
“等等,你说的是死亡吗?”姜铃插嘴道。
“不是,但广义上差不多。”
“哦,那我理解了。生命必死无疑,你们确实做不到永生——这是谁的蠢主意?我怎么在路上老是听说你们很务实?”
“当然,我们还没有傲慢到企图触及神的领域。”林可说。
“早说啊!那到底是什么?”
“别急,听我慢慢解释。”李文嘉停顿了一会儿,无尽银河号的虚影变化成了旋转的地球,“姜铃,你冬眠前应该听说过‘宇宙社会学’吧?那在当时是个很热闹的新学科,你肯定听过。他们将光速、引力、斥力、圆周率等基本常数假设为变动值,以此基准,研究极大尺度下的宇宙文明演化。他们预言了很多东西,并且这些东西在我们启航后一一得到验证。
“很难想象他们当时的发散思维,但事实就是这么残酷——我们的宇宙是个废墟,而看似发展得不错的人类文明,也仅仅是废墟中挣扎求存的幼苗而已。
“在星历前的地球时代,我们人类也曾天真地幻想过文明的无限扩张。就像细菌那样,一生二,二生四,一周内挤满一片湖泊,几年内扩散至整颗星球。那时候的幻想是纯粹的,戴森球、环世界、轨道电梯、天钩——空间中的巨大构造物令人沉醉,以银河系为舞台的权谋争霸、将几个星系视作整体的超级人格、让文明中的无数个体同一时间思考同一件事情——这是多么浪漫的故事?”
“可惜它们现在只剩下浪漫了。”林可插了一句。
李文嘉继续说:“而现实是,我们的扩张到头了,越是发展科技,就越是能明显地感知到可怕的边际效应。这种边界我们永远也不能抵达,但并不代表边界是无限远的,事实上它就在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