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那些不太好听的话语如潮水一般灌入吴嬷嬷耳中,她一直摇头、一直摇头,说:“您莫要听这些人乱说,夫人给您点妆,毫无轻看嘲讽之意,夫人......比谁都想你过得好。缘宝轩的胭脂......也是七年前就置办下的。”
胭脂盒被保存得很好,没有掉漆也没有褪色,只不过盒中脂粉已不是眼下时兴颜色。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您为什么要来......”莫轻晚不愿下马让莫夫人点妆,只是倔强地坐在马上,问她为什么要来。
若是莫夫人不来,那些不好的名声只会落在她一人身上,莫父那边的怒火,也只用她一人承担。
可一旦莫夫人来了,还给她点了妆,那一切的一切都会变了意味,至少在莫父眼中,她为“出逃”而殇婚,是少不了莫夫人从中协助的。
直到此时,莫轻晚才明白,她好像从未恨过莫夫人,从未恨过这个在莫家光是活下去便费尽心血的女人。
她别过头看向吴嬷嬷,嗓音染上哭意:“母亲身子不好,今日应是昏了头,嬷嬷快些将母亲送回去吧。”
周遭看戏的百姓此时已然彻底看昏了头。
这是哪一出?
姑娘要嫁死人,娘亲半道来点妆,还要祝姑娘和亡夫和和美美,姑娘不愿意,说母亲昏了头......
这简直是......够他们往后一年茶余饭后摆谈之资了。
莫夫人依旧托举着胭脂盒,仰头看莫轻晚:“女儿出嫁只此一次,做娘亲的为何不来?下来吧晚儿,娘为你点妆,然后......走吧。”
走?
莫二原本看戏看得津津有味,一听“走”这个字,彻底回神不干了。
他对莫夫人表面的尊敬也消失殆尽,嚷嚷着:“大嫂!你竟也陪着她胡闹!这门亲事本就是个闹剧,我莫家高门大户,哪有嫡小姐嫁个死人的道理?!来人!来人!大夫人身子不爽利,赶紧将她送回去!”
莫二带来的人有些迟疑。
虽然莫夫人鲜少露面,可她仍旧是莫家堂堂正正的大夫人。
他们要听二爷的话,将大夫人押走吗?若是大老爷回来,可会责罚他们?
仆从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