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香梅看着张庆合颇有些市井无赖的样子,全然没有县委书记的威严,说道:“张书记,咱们可都是从平安县出来的干部,后天开会,要是和平安县闹僵了,您真不打算和平安县对接一下呀?”
张庆合说道:“和郑红旗对接?不行不行,现在大家就是在比谁能绷得住劲,看谁扛得住压力。说白了,就是看谁不怕挨骂。咱们现在主动找他,那就输了。也不是说咱们想着让平安县多拿钱,我只是让他们把那15%的股权让出来,这样咱们才好向市里面要钱嘛。红旗这小子,是被老马、老李他们带坏了,以前多好的一个同志,你看现在,不仅斤斤计较,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这怎么行呢?记住我的话,绝对不主动对接,除非他们来找我们。”
吴香梅略感忧虑地说道:“张书记,您就不怕万一平安县破罐子破摔,一分钱也不出,到最后您这项目可就真干不成了。”
张庆合说道:“香梅啊,你还是不了解郑红旗。他撤不撤资和领导过不过问挨不挨骂没有关系,只和酒厂的未来发展前景有关。要是这酒厂不值得干,别说省委督办,就是再上一级的督办,他都能找理由撤资。现在酒厂还没正式开建,红旗是个看长远的领导,而且他在这件事情上的做法有深意啊。”
吴香梅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头发已花白的小老头,身形清瘦,脊背却挺得笔直,脸上的皱纹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却没能压弯他的脊梁。吴香梅笑着说道:“张书记,真不敢想象,要是您退休了,临平县该何去何从啊?”
张庆合伸手拿桌上的烟盒,又缓缓放下,说道:“香梅,这可不像你啊,怎么还拍起马屁来了?”
说话间,常务副县长邹新民来到了张庆合的办公室。经过近一年与张庆合的接触,邹新民对他是打心底里服气,十分恭敬地说道:“张书记,正好香梅县长也在,跟您汇报个事儿。市审计局发来通知,要组织对全市所有正县级单位开展一项专项审计,要求各地先进行自查。这是电话通知,办公室刚送过来。”
说完,邹新民就把通知递给了吴香梅。吴香梅分管审计工作,常务副县长邹新民协助负责审计相关事务。吴香梅看完后,将电话记录递给张庆合。张庆合看了一眼,说道:“没什么问题啊,按要求写就行。有问题能整改的,抓紧时间整改;不能整改的,就写到报告里。”
邹新民说道:“张书记,是这样的,咱们县里财政多了700多万,都是从煤炭公司追回来的钱。但现在有个问题,邹镜池,也就是我邹大爷那50多万还没追回来,这账就对不上。”
张庆合猛然想起,自己前两天才到市委推荐邹新民出任东洪县县长的事。他不动声色地说道:“新民呀,市级领导已经打电话说你邹大爷有意愿退钱,估计就这几天的事儿。我看这样,你方不方便给邹老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这两天带个车去趟省城,把钱拿回来。到时候我和香梅再去市委汇报,今年咱们还是很受市里领导认可的,如果你能顺利把这50万带回来,对你下一步的发展很有好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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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新民苦笑着说:“让我邹镜池大爷主动退钱,不太可能,张书记,我太了解我这大爷了,他可是舍命不舍财的主。”
“现在事态发展由不得他了,省委督查之后,省纪委王书记已经向邹主席汇报了这事。到时候他要是不退钱,会影响邹主席的一世英名啊。”
邹新民看着张庆合,说道:“张书记,您没骗我吧?别到时候我到了省城被撵出来,我可不是他亲侄儿。”
“看你这话说的,我是县委书记,什么时候骗过人?”
听到张庆合如此保证,邹新民嘴角抽动了两下,心里想着:“没骗过人?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邹新民说道:“那行,张书记,我这就给我大爷打电话。要是他真把钱给了,我回来自掏腰包在煤炭宾馆请大家吃饭。”
汇报完后,邹新民夹着档案材料走出了张庆合的办公室。吴香梅说道:“张书记,您给朝阳打个电话,通知他一声?”
“算了算了,这个电话还是你打吧。你就说是你的意思,别说是我的意思。”
吴香梅看着张庆合,一脸疑惑:“这是什么意思啊?”
“哎呀,那小子最近掉进钱眼里了,这小子一根筋,见了面就找我要20万,你不看我现在回家的时间都晚了吗?就是躲这小子,我这一分钱还没弄到手里,我上哪给他找20万去?”
吴香梅道:张书记,您这不是骗人嘛,20万的事我知道,该给就给呗,不能让朝阳一直吃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