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郑同知心软,见她身着旧衫又哭得凄惨,又听她话中之意着实可怜,一时就有些同情,忍不住看向孟知府,孟知府却沉着脸摇了摇头。
梁谦从几人进来后就看热闹看得兴起,他纵观场上众人的神情,裴渊是个脾气温和的,如今也显露出丝毫不忍,和那位郑同知差不多;孟知府许是做官后经历得比较多,面色尚未有什么变化;至于俞逖,脸色沉沉,黑得像浓云,他饶有兴趣的摸了摸下巴,打断了郑同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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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知大人别急,还有人没说完呢,且等他们都一一陈述了再说也不迟。”
裴渊也适时的捏了捏鼻梁,“那就让何举人说吧。”
不知道是不是要过来告状的原因,何举人身上只有件破破烂烂的布衫,膝盖手肘等处打了好几个补丁,若是要让从前认识他的人见了,只怕都得惊掉一口大牙。
“俞大人,别来无恙啊!”何举人跪在地上阴阳怪气的道,这又是他另外一个痛点了,以前还有举人功名的时候他是可以见官不跪的,如今却只能像这些平民一样跪在地上听人使唤吩咐,他想着就冷笑了声,“大人应该没想过还会再见到小人吧?”
“的确没想过。”俞逖笑了笑,“没想到何举人不知悔改,居然还有精力兴风作浪。”
何举人朝着地上啐了口,孟知府嫌恶的皱了下眉,便是连郑同知吕推官等人也愣了下,这人曾经还是个举人,行事居然如此无忌,惯是些市井无赖的模样。
“还是得蒙俞大人照料,否则我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何举人压着怒气道:“我身上带着功名,刑不上大夫,大人就不敢像对待旁人那对待我,而是想尽法子往我身上泼脏水,顺势革除了我的举人功名,以至于我家不成家,落魄至此!”
俞逖听他颠倒黑白的一番话,便忍不住笑起来,“可笑!你收受富家学子贿赂,打压穷苦学生,也是我逼你做的?你名下挂着四百亩田地,极尽可能的提高田租打压农户,也是我逼你做的?你从前借着身份来往于县衙和商户中,为自己牟取私利,一味打压受害者,也是我逼你做的?”
他说到此处,仿佛又想起初到远安县时所见的场景,若是再晚上一步,饥荒遍野,饿殍满地,还不知酿成何等灾祸!他们这些人倒是高枕无忧锦衣玉食,那成千上万的百姓又何等无辜倒霉,要受到这群恶人的欺辱!
“何举人,便是想来裴侍讲和梁御史面前来告我的状,好歹也将你的屁股擦干净一点罢!别在这里信口雌黄丢人现眼!”俞逖嗤笑道:“你孤身一人来此,想必你的妻妾子女都还不知道消息吧?他们难道愿意让你出来搅风弄雨,好好的日子不过白折腾吗?”
梁谦这还是自打见了俞逖后,看见他第一次生气发火的场景,一时不免觉得新奇,也没张口阻拦他骂这姓何的。
倒是裴渊听了后轻咳了两声,“知远,他若是此等恶人,不必你来张口,待仔细查清楚了,我们也不会放过他。”
何举人闻言,脸上血色尽失,来找他的人只说往俞逖身上泼脏水就成,越多越好,要是能让俞逖毫无翻身之地,他还能有一大笔赏银。想到这儿他瞠目看着堂上众人,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来了什么地方,脑子一热之下,也顾不得什么,他颤着身体抖着手,看着俞逖的目光犹如含着血泪。
“俞大人不必同我说这些,我的确是做了些错事,但普天之下谁能没犯过错?便是圣人也能说一句善莫大焉,你一意孤行革除我的功名,和县里商户勾结,害死了万家人,逼得我女儿每日以泪洗面险些丧命,算下来我的错处比起俞大人这些年仗着权柄肆意妄为要小得多!”
提到万家,跪在旁边的万玉堂忍不住抖了一下,他来的时候信心满满,刚跪在地上就忍不住心里打鼓,要知道这里可都是朝廷命官,他是个什么东西,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举人说完话就推了他一把,万玉堂没防备,整个人往前倒了出来。
“万三少爷也来了,是想告我什么状?”俞逖还有闲情逸致喝了杯茶,施施然开口。
万玉堂脸色难看,他抬头环绕了一眼,瞥见什么东西时脸色微微变化,俞逖一早注意着他,万三是个有勇无谋的,他父兄去了后跟着他娘一处活,经历许多波折坎坷后,那点子勇也去了七八分,好歹学会看眼色了。
俞逖本以为万家会是陈月娘出面,没成想是他过来,一时就着重注意了些,因此万三脸色有变,他就立即顺着看了过去,只瞧见裴渊和梁谦二人,以及他们身后各自站着的小厮,都没什么特别的或奇怪的。
“知远是有什么话想说?”裴渊注意到他的目光,含笑问了句。
俞逖摇头,却把这几个人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