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跪下做什么?”
徐琴听到‘玄清妖君’就将降临,本来忐忑的心情,瞬间崩溃了,自知今日定是十死无生,琴剑阁覆灭在即,于是眼角涌出了泪:
“师祖.其实我骗了你!”
“师傅早在伱上山的那一刻,就已经走到了寿命的尽头!”
“她本想着尽最后一份心力提剑杀妖。”
“但听到了你到来的消息后,却选择,默默坐化在了‘静室’之中,当时是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老人家走的!”
“她不要我将消息告诉你,只说‘不想见你’。”
“但我觉得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掩埋的必要了。”
看着徐琴突然跪下,本来伸出手掌,想要将她扶起的澹台曜,突然手掌僵硬了下。
徐念死了?
哗啦啦。
天地大风四起。
吹得这高崖的向阳花,随风摇曳,似乎有一个身穿鹅黄衣裙的女子,言笑晏晏,正在群花丛中,向澹台曜招摇着,笑着挥手,说会等着他与小师弟,修成归来。
哪怕十年、三十年、五十年,等便等了。
她确实等了五十多年。
但却没有等到自己回来。
徐琴肩膀颤抖着。
哭着递过来了一样事物:
“这是师傅陨落之前.留下的一封书信,托我交付给你!”
“她说,让我交予师祖,叫你离开山门之后,再将其打开,但现在,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师祖.你,要不要过目一下?”
接过这一封上了火漆的泛黄信封,将其拆开。
澹台曜身躯稳如泰山,只是指尖稍稍有些颤抖,不仔细看,瞅不真切。
【一别六十载,君元丹,我先天。】
【先天寿百年,大限将至,早已人老珠黄,化作红粉骷髅,索性不见,勿要挂碍。】
【我做到了我的承诺,立起了一座崭新的‘琴剑阁’,怎么样,还可以吧?】
【只是可惜.】
【或许今日之后,又要重蹈覆辙了。】
【不过与曾经不同。】
【如今的澹台曜,已经不是当年的澹台曜了。】
【天人领域之下,杀元丹如斩草芥,这样的你,随手开宗立派,再立起一处传承,易如反掌。】
【只是可惜,我见不到了,也不能见。】
【我说过,我喜欢你,所以才在一开始绞尽脑汁,只为了做你的弟子,但我早已韶华流逝,年老色衰,这样的我,哪里能见到正当壮年的你呢?】
【归墟之前,竟能得到你已元丹巅峰的消息.于我而言,能见到这一生‘执念’化上句号,已是心满意足。】
【带着你这一生‘跌宕起伏、波澜壮阔’的经历,继续向前吧,未来的宝瓶巨擘,澹台真人。】
【从此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
【琴剑阁主,澹台首徒,徐念。】
【留。】
本就有伤在身的澹台曜,看到这里,心肺一窒,“呜哇!”一声,突然吐出了一口血,溅上半边信封斑驳。
“师祖,你的头发”
徐琴跪在地上,惊悚的看着澹台曜的发丝,开始变得灰白,似乎一身的寿元,都在这一刻大大削减.
但他的眸光,却反而令人越发难懂.
捏着这一封书信,澹台曜不知说些什么。
曾经的秀丽女子一颦一笑,都早已变得模糊,与澹台曜曾经少年倾慕的谢微一样,都埋葬在了记忆的深处。
“你师傅的尸首在哪?”澹台曜的嗓音沙哑。
“她她老人家.火化归天了。”徐琴嗫喏着,叫澹台曜越发沉默不言。
火化,归天。
叫他脑海里的印象,至死也是那拥抱向阳花的女子,而不是什么年老色衰的老妪之像。
一时间,传为绝唱。
这时候,
天穹上‘妖君’显现出身,腾云驾雾。
第一眼,就看见了那高崖之前,断却一臂,发丝灰白斑驳的中年剑客。
于是散尽云海,笑声中尽是嘲弄与疏狂:
“琴剑山的澹台曜?”
“六十年前未斩你,叫你苟延残踹,侥幸修成了元丹,留你一条狗命非但不谢,反而连斩我两尊麾下元丹!”
“谁给你的胆子?”
古华一身墨色大氅,双眸微睁,长啸之音,震动妖魔众,叫琴剑阁弟子肝胆碎裂,胆魄寒冷,叫妖魔狂呼,前仆后继,杀上山门!
“本君当年不管是想抢谢微,还是劫你身边那个还算秀色可餐的小弟子,都是随手为之。”
“莫说当年,就算现在,你”
“拿什么,和本君斗?!”
徐琴全身瘫软,在‘真人威压’之下,脑袋嗡嗡的,站不起身。
这时候,澹台曜半边身子,挡在了徐琴面前,凝望苍天,看向那一尊妖君身影。
一如当年一般,似乎什么都未改变,甚至差距更大了,大到哪怕剑断人亡,也奈何不了他半分。
山脚下。
一道道琴剑阁弟子的身影躺倒。
葬身在妖魔潮中。
“怎么,这是又有新欢了?”
看着澹台曜发丝斑驳,背后护佑着的徐琴,二十多岁的模样,古华一步一步,似乎要压塌他的脊梁,似笑非笑:
“但本君,也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看上的。”
“这样吧,你自裁吧。”
“此女也算大先天,种下‘奴印’,入我妖府,也不是不能为我诸多子嗣之仆役。”
他昂着头居高临下。
澹台曜紧握着剑柄一言不发。
但身上的剑意却越发浓郁。
随后,重重一步踏前!
“你说,”
澹台曜轻声开口了。
“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叩开天门?”
古华眉头微皱: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