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而去。
萧长弓看着诸人离去的背影,转头望向纪长云远去的方向。
这位鹤检的面色变得很平和,随手扯下一枚草叶叼在口中:“寻远?”
“在。”
“带人去执法堂,人家怎么说的,我们就怎么查。”
—————
苍山冷雨。
裴液原地愣了一会儿,他确实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考虑过这个需求,片刻后想起如今正是金秋,林中应能摘得几枚树果回来。
但往外一走却忽然低下头,看着地上的枯藤顿住了脚步。
对啊,这不就是萝桃吗。
裴液记得这种薪苍不算罕见的果藤,一年一枯,藤质坚硬,只要有部分暴露在日光下,就会在靠近根部的地上生出一种脆甜的圆果。
这间崖洞里的,想必无人采摘。
裴液转身向里,在女子微讶的目光中笑了一下,径直消失在了通往深处的黑暗中。
并没有想象中的幽深,裴液找出了几根近处的藤蔓,可惜离地面太近,果子都被虫蚁蚀去,又往里走了十多来丈,才见到一根完好的。这里其实已然很难蔓延到洞口阳光之下,但它还是顽强地结出了果子,两枚圆润可爱的白果挂在上面,一看就是最为脆甜的那种。
裴液伸手摘下,耳朵却忽然一动,那是清泠的水声。
从洞穴的更深处传来,声音是“流入”而非“坠落”,十分轻缓,以致稍远一些就不可复闻。
是啊若无水源,何以生出这么多枯藤。
螭火向前飞去,裴液行不多远,一方清澈见底的透亮水潭就出现在面前。
不过小院般大小,最深处也仅有一丈左右,潭底的石面、白沙、碎石清晰无比。
一泓山泉从石壁上渗出,流入潭中,流泄的口子却不知开在哪里——也许在此山不可见的地方,会有一条小泉从岩缝中流出。
无论在什么处境中,有这样一汪水源总是好的,裴液蹲下身,把两枚果子洗净,又洗去手臂头面残留的血迹,最后俯身饱饮一通。
将要抬头时却忽然定住了目光——只见螭火耀映之下,潭中竟然游动着数尾干净的白鱼。约莫七八条的样子,水是冷透的寒凉,它们宛如生死其中的精灵。
“.”
这真是他没见过的情景了,只听常常跑山的大人们闲聊过,说有种生于寒泉中的山鱼,无腥无垢,是极为珍稀的佳肴,极难活着运出深山,一条小臂长的,外面开出的价钱能盖一间小院。
裴液实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忽然见到这不知该算山珍还是河鲜的东西,他低头伏在水面上望去,确实是第一次见这种鱼,生得修长好看,额头稍宽,两颗眼睛嵌在两侧,有些呆头呆脑。
在螭火照耀之下,眼下的这条鱼也第一次茫然侧过身子,眼睛呆呆地看着这只水面上的陌生生物。
一人一鱼安静对视着,裴液伸手比划了一下它的长度,颇为满意,抿唇道:“看来你我颇为有缘.”
手一探而下,在水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它擒了上来。
白鱼在他手上呆住,两腮张合几次没吸到水流,愣了一下,猛地开始了拧动甩尾,寒凉的水珠飞溅颊面。
少年感受着手中力道充沛的鲜活,忽然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两排鲜亮的白牙。
“明姑娘,瞧。”裴液从洞深处走出来,朝她提起了手中已然不动的山珍。
明绮天回过头,张了下清透的眸子:“.这是怎么弄来的?”
“我很会钓鱼的。”
“.”
“这鱼据说很好吃。”裴液先递给她两枚沾着水珠的果子,“我处理一下。”
“里面有水潭吗?”
“没,树上长出来的。”
然而女子想的显然是另一件事,清淡的目光落在裴液的头面上:“你变干净好多。”
“.嗯?”
明绮天起身往洞深处走去,轻声道:“你要借我两粒火.我去洗沐一下。”
“啊?”
裴液坐到洞边,以山羽将此鱼摘头去尾,刮鳞拆骨,割下两片鲜嫩的半身。然后把不太情愿的琉璃横在身侧,这柄剑永远是极致的纯净,裴液就将片下的鱼肉一枚枚地摞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