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wenty-three 浮士德的剧院

赎罪新约 懒鼠阿仓 5849 字 2个月前

在将切割下来的肉放入口中,路易斯仰起头用手捂住脸发出了痛快至极甚至可称之为癫狂的笑声。

当所有参与此次演出的演员们上台行礼之后,宏大的音乐瞬间戛然而止,并且舞台随之也暗下来,所有的观众都鼓起掌来,全场掌声雷动,甚至有人为此热泪盈眶,当然也有一些神色不善的人悄然离席并隐没在舞台周围的黑暗之中。随着众人一起鼓掌的梅西尔长长吐气,之后她将背靠在松软的座椅上,并仰头让头朝向头顶的天花板说道:“这件事情虽然没有记载在魔术师的历史上,但是我知道这件事是真实发生过的,半点儿虚假成分也没有,舞台上的也是路易斯·艾登本人。浮士德老师,您到底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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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刚刚那家伙就是那个母鳄鱼本人?!”听到梅西尔的话,差点儿没直接站起来的蜜莉恩睁大眼睛惊呼道,之后她狠狠地用烟管吸了一口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吼吼,也是,如果不是本人的话,可是演不出那种疯劲儿的。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表演的目的应该不是为了给那些普通人看的吧?”说到这里时,蜜莉恩的眼神忽然阴沉下来,青烟弥漫,她的面容也开始在烟气里变得模糊不清。

“不愧是小梅西尔和白狼屠夫小姐,你们的直觉真是太敏锐了!所以我才说梅西尔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嘛,过来让我给你一个奖励的抱抱!”听到梅西尔的话后露出兴奋表情的浮士德忽然起身抱住了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梅西尔,然后将她的脸摁在自己尚还饱满的胸口上,“真乖真乖,我可爱的学生梅西尔。很辛苦吧,很痛苦吧?独步行走的旅者,请侧耳倾听风的呢喃,夜之女神会给予你安眠的摇篮,安眠吧,入梦吧,黑夜的纱幔早已经垂下······”

“浮士德,你居然对我······”完全没想到浮士德会突然咏念安眠的魔咒,因此梅西尔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魔法的力量拖入了安眠之中。浮士德抱着紧绷的身体软下去的梅西尔,然后扭头看向警惕将手放在腰间的蜜莉恩:“我只是想让她好好休息一下而已,毕竟这孩子太辛苦了。你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蜜莉恩·杰弗瑞?现在你可以把具体的事情告诉我了,我会视情况决定帮不帮你。”

“······哎,梅西尔的本意就是不想再让无关的人掺和进来的,不过既然是你主动问起的话,我还是告诉你好了,不过你可别给梅西尔提起啊。”意识到浮士德的确没有伤害梅西尔的意图之后,蜜莉恩松了一口气并放下了握住剑柄的手,之后她坐回椅子上并烦躁地抓了抓自己脑后的毛发:“我沾上诅咒。从法艾尔兰古国遗迹带回来的,来自于菌之古神眷属的不死诅咒。”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用力地用自己尖锐的爪在手臂上犁出几近见骨的伤痕,血顺着她银白的毛发淌下并渗入厚重松软的地板,但随即这几条用魔法都需要一定时间才能恢复的伤口居然自行蠕动着愈合了。

“真是可怕,但是在我的印象之中没有这样子的古神。毕竟创世神的子嗣中没有任何一位有这样赐予他人永生不死的兴趣,祂们恐怕更喜欢看见人痛苦而死。”浮士德在看见蜜莉恩伤口恢复的过程时手上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之后她弯腰将梅西尔横抱起说道,“还有其他什么症状吗?说来听听。”

“有,咱听见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催促咱,去咱曾经去过的那片遗迹。”

“哎,虽然早就从那个一只眼的家伙那里知道这里有很多恶魔了,但是这样的数量也实在是太过分了吧?难不成我是捅了恶魔的巢穴吗?早知道的话,我就不应该来看热闹了嘛!”说话的女性随意地踹开了脚边与人类相差无几,但通体如石膏一样素白的木制傀儡,并用手拂了一下自己浅紫色泛银的齐腰长发。这个看上去年龄不过二十几岁的女性长得十分柔美可爱,就像是脸略带着婴儿肥的精致玩偶,但是不知为何青紫色短小的羽翼怪异的从她左眼中生长出来,并随着她的动作一收一展。而且这样的羽翼不只生长在她的左眼内,它们还侵略性的覆盖了她左半边的身体,就连那线条匀称的大腿上都收敛着一对。

虽然这位女性让人赏心悦目,但是满地几近粉碎的傀儡残骸可是会让人感到触目惊心,因为有些傀儡甚至被残暴地嵌进了坚硬的石墙之中。除了这些傀儡之外,还有一只下级恶魔在地上被由青蓝色雾气组成的十字剑钉住腹柄不能动弹,这只恶魔外表形似蜘蛛但是八只足肢却全是由人类或者其他动物的骨骼组成,漆黑泛着晶红色的身体上银色硬毛构成了无数张哭泣的人脸。其原本是头胸部的地方长着仿佛由黄金制成的头骨,虽然无法判别是什么动物的,但是这副形态扭曲和怪异感足以让任何人都脊背发寒。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正是它用丝与那些傀儡相连并操纵了它们的行动。

“你这家伙,难道就是来刺、刺杀浮士德夫人的?还是其他魔术师家族的暗杀者?”发现自己似乎难以逃脱对方掌控之后妮哈开始试探着询问这个奇怪的人的目的,同时她小心地操纵着丝线向着头顶那盏本就摇摇欲坠的吊灯延伸过去——即使不能击杀敌人,自己也要拖到其他人赶来才行。

“讨厌,我跟这里的任何人都无冤无仇啦!对了,我听说这里的人把有恶魔与人类两种血统的人叫做‘劣种’?这个称呼还不算难听嘛!对了对了,你得好好记住我的名字哦,我叫觉,嗯,当然在你们这里没有姓氏,单单一个字的名字很奇怪对吧?哈哈哈,毕竟是重视家庭的时代呢,我完全可以理解!”自称为觉的女性一边踩着的臃肿的腹部,一边完全没有入侵者自觉地托着自己的脸颊喋喋不休,之后她歪头转动着自己瞳孔由内到外分为红黄绿紫蓝五色的眼睛环顾这舞台后场,也就是杂物间和表演者的准备室。用于演出的各类定制服装被分门别类的放入了靠墙整齐放好的衣橱内,各色的丝绸与布幔从空中垂下自然而然的形成了无数屏障,各类表演用的道具似乎没有引起多大重视的随意摆放着,但容易被弄脏的道具上还是小心搭着深色的麻布。杂乱又有序,在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有效的利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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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真是一个好地方,如果破坏掉的话,一定会让很多人伤心吧?越是被人重视,存在的价值也会越高。哈、哈哈哈哈哈······”过了许久之后,觉像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似的忽然捂着嘴弯腰狂笑起来,而从她的眼神中,妮哈看见了只有极端的兴奋与疯狂,那是不在乎任何东西的施虐者的眼神。莫名的恐惧感和彻骨的寒意在妮哈全身蔓延,以至于她都忘记了自己本应该做的事情。

“喂,我说,你之所以这么努力,是因为有了孩子吗?那你的孩子运气可真好,因为在来到这个残酷的世界之前就可以离开了。”忽然间止住笑声的觉重新低头看向妮哈,之后她抬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于是她左半身的几只羽翼开始雾化,并且这团颜色奇异的雾气最终凝聚成了一柄柄锋利甚至边缘带有倒刺的长矛。这件危险而又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武器在空中飞速旋转,并最终停在了觉举起的手中。

“你要干什么!不、不要!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不行!”妮哈意识到觉想要干什么的时候忽然惊慌起来,她的腹中怀着自己与那个人的孩子——她不能死,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努力保护这片安宁之地。

“放过我吧,求求你了!我绝对不会再对你动手了!”

“哼哼,哼哼哼······安息吧,可怜的孩子。今天仁慈的存在之神就送你离开这个残酷的世界。”完全不理会妮哈的求饶的觉一边轻快地哼着歌,一边双手握住长矛将其举过头顶,之后她在睁大眼睛大喊的同时,将长矛朝着妮哈颤抖的腹部刺下去。

“刀法一式,藏樱叶。”随着清冷女声一同出现的还有一抹森冷而凌厉的刀光,正是这抹快得人的肉眼难以察觉到的刀光斩断了觉刺向妮哈的长矛。而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结果的觉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逐渐消散的武器,随即她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真是让人讨厌的麻烦鬼呢,明明就差一点儿这个可怜的孩子就要解放了。”

“你这样的做法不是仁慈,而是暴行。现在收手的话,我也不会再继续动手了。”听到动静赶来的并不是剧院的人,而是一个穿着对襟衣领用带有花纹的朱红色竹夹固定,袖口呈现宽大的喇叭状并带着装饰性的银灰色条纹,原本就纤细的腰部用以牛皮与黄铜制成的精美腰带束紧,蓬松的裤管两侧为了便于行动和隐藏暗器而从大腿根部开口的竹青色奇异服饰的女性,她在说话的同时将手中刀刃似乎有些怪异的刀收回腰间纯黑的刀鞘内,之后她用苍白的手抚平衣服的褶皱,“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这种邪魔。”

“哈?你这个多管闲事的残渣说我是邪魔?”在女人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凝重了,让人几近窒息的杀意从原本笑容满面的觉身上爆发出来,同时她松开了那柄没用的武器,然后打了一个响指。同时她左半身的羽翼开始雾化并最终凝聚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虽然本大爷不是第一次被人叫做邪魔,但是被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叫邪魔还真是不爽啊。所以,给我去死吧,混蛋!”

“啧······”意识到面前对手异样的女人下意识地后退,但从空中如狂风般扫过的青紫色虚影还是卷走了她头顶的帷帽,从帷帽下首先暴露出来的是一头长短不一,发梢泛着暖橙色的漆黑短发,而随即是一张皮肤苍白泛灰,五官柔美的脸,最令人惊叹的是那双仿佛蕴藏着千万星辰,眼角略略妩媚的上翘,右眼下有一颗淡棕色泪痣的墨蓝色眼瞳。不过这双眼瞳中流露出来的不是温柔,而是完全与自身散发的清冷气质完全不合的狠厉与杀气:“和群魔山上很相近但是又不完全一样的气息,你这家伙,也是‘神’吗?”

刀法一式,藏樱叶。深深呼吸将空气灌入肺中的女人在略略压低肩膀后用左手指拇顶住刀锷将由自己血肉培植出来的樱木制成的刀刃从刀鞘内推出,右手握紧刀柄使其在空中划出曲折变化的刀弧,就像是樱花轻盈飘落的轨迹,但是却带着极致的锋利与凌厉。刀光闪灭,原本比任何钢铁都要坚韧的青紫色雾气所形成的带刺长鞭随之被斩断消散。她就这样一边挥刀斩断那些狂舞的长鞭,一边闪步靠近了盛怒的觉,然后她抖动手腕改变握刀的手法,使刀刃自下而上刺向觉的下颌——刀法第三式,樱繁羽。

“白痴,刻意给你留了一点儿破绽就靠过来了。给我去死吧!”面对即将捅穿自己身体的凶狠攻击,觉甚至没有躲避,她只是在吐舌的同时竖起左手的中指做了一个粗鲁的手势。而随着她的这个动作,整个房间的地面突然消失了,随之暴露在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坠落的女人视线之内的是无数末端插在石块缝隙之中,因为抹了剧毒而发出阴暗光芒的刀刃,除此之外她还看见觉站在空中将食指朝下,从空中自由下坠的各种刀具和带刺的铁球无情撕碎了那些脆弱的布幔。粉碎的布片如同花瓣一般飞落,并和这场带着杀意的金属之雨一起向着纪子倾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