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喧闹的富丽堂皇的宴会厅中,两人坐在角落里,低声交谈。
洛九说:“有一件事,我很想问问你,请你诚实的回答我。”
溥仪:“我对组织坦白的像白开水。”
洛九摇头,“我现在不是代表组织,你不用考虑别的,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受过什么严刑逼供?有人威胁你恐吓你,要你这么说的吗?”
溥仪忙道:“从来没有,我是被关押审查过,但没有任何人对我用刑,他们只是要我交代所犯下的错误。”
“那你为什么如此战战兢兢诚惶诚恐?你的罪行,你已经交待了,组织放你出来,证明你罪不至死,证明你可以活着,为什么总觉得有人要抓你的把柄,要害你呢?”
面对洛九的质问,溥仪沉默了许久。
久到洛九以为他不会回答,当她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忽听溥仪道:“应该是因为心虚吧。
没被判死刑,并不证明我就不该死。”
他忽然笑了一下,“该死这个词,以前总是别人对我说,我还不以为意,自己说出来,才知道有多难受。
都说封建社会是个吃人的社会,大多数人都痛恨它,可我不敢说我也痛恨。
因为我就是‘吃人’的饕餮,谁能比皇帝更会吃人呢?
我从小就不会把别人当人看,那些宫女太监,想捉弄就捉弄,打得他们不知死活我也不在乎。
后来我的一个乳母告诉我,我和别人是一样的。
我那时候才开始想,我有牙,别人也有牙,别人咬我我会痛,我咬别人也会痛的。
那些我不当人的人,跟我一样是肉体凡胎,挨了打会疼的。
但我……但我只是短暂的反省了一下,依旧坐在那个高高的位置上,继续‘吃人’。
我怕你们以为我要复辟,因为我真的想过复辟。
后来我被改造的时候,有一位老大娘,跟我讲她在我治下的那些年,过得多么凄惨,我才意识到我的皇帝梦是别人的噩梦。”
溥仪说这儿叹了口气,“我从小生活在高墙里,那墙高得只露出一小块四四方方的天空,跟井口一样,真让人喘不过气。
我现在真的不怀念那种生活了,可我怎么才能让你们相信呢?
明明那时候,我是那堵高墙里,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的那个。
所以我想一遍一遍的说,我真的改过了,我真的跟过去的自己告别了。
我痛恨曾经那个没有人性的自己,痛恨软弱的、不顾人民死活还妄想皇帝梦的自己。
我改了,我真的改了。”
他颓然的看向的洛九,“你们能不能相信我?”
洛九沉思半晌,“我们当然相信你,不然怎么可能带你出来,交给你这么重要的任务?”
溥仪端着酒杯喝了一口,不以为意道:“吃吃喝喝,算什么任务。”
“谁告诉你只有吃吃喝喝了?”洛九倾身上前,压低了声音,“你不是忏悔吗?现在有一个赎罪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可以用实际行动来弥补曾经的过错。”
溥仪眼睛一亮:“什么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