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想要与他开诚布公地聊一聊,获取他的信任,比起精心修饰的善意的谎言,比起包装精美的迎合的形象,直白的、平铺直叙的真相,要管用的多。
“你是因为被判了伤害罪,而来到东京进行为期一年的保护观察期的。”直视着他的眼睛,安室透毫不迟疑地说,“我是你的监护人……也是你真正的同行者。我叫安室透,你也可以叫我降谷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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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行性遗忘症……”
“是的。这是一种因为突发的疾病或者外伤,造成无法想起损伤前记忆的记忆障碍。”看着坐在对面的妃英理与毛利小五郎,风户京介的目光在毛利小五郎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才接着向下说道,“令媛很有可能是遭受到了严重的刺激,导致的心因性病发,她没有外伤或者器质性病变的症状。”
“心因性的病发吗?”毛利小五郎蹙着眉思考,“那这么说的话,这种情况其实没什么有效的治疗手段。”
“我只能说,我个人建议您还是让她继续住院观察几天,现在我也不好给出定论。”风户京介慎重地选择着用词,“不幸中的万幸是,她常识性的经验记忆都没有受到影响,想要恢复正常生活是不难的。”
这句话约等于是在委婉地告知他们,失忆的症状基本无法通过医学手段解决了,但好在她还保留有生活常识与经验记忆,不至于像个孩童那样从头开始。
听懂了他意思的毛利小五郎与妃英理,交换了一个眼神,纷纷垂下了头。
“到底是什么样的刺激,会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看了一眼站在他们身后,死死低着头的佐藤美和子,柯南犹豫了一下,没有接着往下说,只是看着风户京介,“为什么唐泽哥哥,只是忘记了几个月的记忆,小兰姐姐却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了呢?”
听见他的问题,被刺痛的风户京介忍不住抽动了一下眼皮。
对啊,为什么呢……他已经试验过那么多次的成功作品,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关于这一点。”勉强从自己的情绪中挣脱,风户京介拽过了手边的检查记录与病历,翻动了几下,有条不紊地说,“唐泽昭先生这边,我去调取了一些相关资料。我发现,他居然曾经是一位自闭症患者,这真的很不可思议……抱歉,患病本身是很不幸的事情,但能治疗到这种程度的自闭症患者,称之为奇迹,也不过分。”
“您的意思是,唐泽因为曾经患有这种疾病,反倒逃开了和小兰一样,彻底失忆的症状?”对这位关系不错的邻居,毛利小五郎也是不乏关切的,不禁追问道,“这说明,他的病情对他还有影响吗?”
“他的自闭症,似乎是与他的记忆混乱有一定关系的。换言之,他的康复,本身就是‘记忆重新梳理重组’的结果。这个孩子的记忆状态,是与常人不同的。”
……他在说什么呢。
听着听着,柯南扒住了桌面,再次向风户京介投去了狐疑的注视。
唐泽的病历,会记录这么详细的信息吗?
据唐泽的说法和他的了解,唐泽的自闭症除了一开始接受过医疗机构的治疗外,基本都是由他父母亲自接手进行的。
由于短暂的正规治疗没有得到什么效果,唐泽夫妇从唐泽三四岁起,就已经转向了更多新兴的治疗方案设想与实验,再之后,他们就自行投身相关领域,开始了自己的前沿研究。
不管怎么想,这都不应该是“调取一些资料”就能了解到的信息。
这个医生,从婚礼现场开始,就一直非常注意唐泽的情况,十分反常,他此时手上在翻动病历,嘴上的描述却非常流畅,根本不像在照本宣科的样子。
联想到,正是唐泽叮嘱毛利叔叔来见一次风户京介这件事……
聊到了自己的研究,几经按捺还是多少流泻出了一丝兴奋之情的风户京介清了清嗓子,止住了还欲继续倾吐的欲望,正经地询问道:“来到东京之后,他的学习成绩是不是一直不太好?”
“关于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有留意过……”毛利小五郎回忆了片刻,不得其解地摇头。
“唐泽君,我怀疑他可能是一位超忆症患者。正是因为记得的太多,太清晰,超忆症患者往往无法清晰地整理出‘重点知识’与‘生活琐事’的差别,等到应试的时候,注意力就会控制不住地分散……我想,这是他会与令媛症状不同的原因吧。”
风户京介这样解释给他们听,也这样告诉他自己。
他的作品,绝对是没有出问题的。
他已经利用这种手法,完成了多位青少年的改造,保留经验记忆,剥离他们关于自我与过往生活的部分,再在接下来的治疗中,针对性地进行暗示植入……
比起意志坚定,人格稳固的成年人,这些心性未定的孩子们是更好发挥的画布,短短十几年的记忆,在那些特殊器械的作用下,只会被无尽的情绪和幻觉冲刷殆尽。
唐泽没有如他所愿的被彻底漂白,一定是他自身记忆结构特殊的原因。
学派当中的研究者们,关于唐泽昭,这位导师最成功的作品,倾注了最多心血的孩子,究竟是如何患病,又是如何痊愈的,观点各有不同。
那个介绍冤种邻居来他这看病的仓桥信彦,主张的就是“人格塑造”理论,也就是所谓的“精神编程”,认为导师夫妇利用他们的理论,像制造人工智能那样,一点一点矫正并重塑了唐泽的认知,约等于从旧有的躯壳中,制造出了一个全新的灵魂。
风户京介部分赞同他的理论,即利用矫正去重塑认知的这一步,但关于“制造新的灵魂”,他是相当不认可的,在这个问题上与仓桥甚至爆发过严重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