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邮差(荀霜糖七夕番外 结局二 bad ending)

“所以……尾联是什么呢?”

“小丫头要知道这么多干什么?”

“大叔你……”

“别吵,我要开会了,你在房间里别乱翻东西啊。”

女孩见男人再一次关上房门,便倏地从床上跳起来,“你不告诉我,我偏要自己翻出来。我就不信你都记在心里面。”

女孩在书桌上翻到了一本写满了诗稿的笔记本,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她也很快找到了与大叔没写完的那首诗同韵的一句:“恨他未夏而堪此,苦雨奚堪岁又年?”

整盒购买的黄山烟,干净到没有一点污渍的玩偶熊,常日未曾修理的胡须,裁剪得典雅美观的绿植。女孩所看到的一切让她升起了无法阻止地好奇,去从头开始翻阅手中的诗稿本。又因为太过入迷,导致那个大叔什么时候结束开会来到自己身后都不知道。

“你在干什么?”

“啊!大叔你吓死我了。”

“哦?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乱翻?”

“我才没乱翻,它就在桌子上的……”

“我看你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家长电话。”

“大叔我错了,我不是故意偷看的,下次不敢了……”

“家长电话。”

“大叔你那首《小雪至》写的真好,我可喜欢那句‘昏烟乱霰嫁晨日,万里山河沐朔声’了。”

“……”

“但是后面两句我看不懂唉,‘三季虚任将尽了,无人肯与谢功成’,虚任是什么?谢功成又是什么?”

“家长电话。”

“好啦,我知道啦。手机给我,我自己打,才不告诉你电话号码呢。”

接过电话,女孩还没有开始打字,手机铃声先响了起来。

“老何,接吗?”

“不……喂!你干嘛?”

女孩按下接听键,打开免提。年轻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喂,知休?怎么回事我们都来了你反而没来,你是不是怂了?”

“老何……我说了我去不太合适。”

“怎么不合适?当初是她顾樱筝劈腿傍大款甩的你,现在傍上结婚了还敢发邀请?知休我跟你说你今天不来就不是男人。”

“喂喂喂,都过去三年了,跑人家婚礼上去闹合适吗?把我那份份子钱交了就赶紧滚出来,做方案呢挂了。”

——

“我是不是,可能要被杀人灭口了?”女孩忐忑与打趣并存的话语让莫知休很想抽她。

“……”

“喂,所以你诗里写的异日是因为今天是前女友婚礼是嘛?”

“……”

“喂,你叫知休是吗?还挺好听的名字,有什么由来吗?还有你全名叫什么,总不能一直叫你大叔吧。”

“莫知休,‘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的知休,我二十八天后才二十五岁,不叫大叔。”

“二十五,那还不是大叔?”察觉到了莫知休近乎杀人的眼神,女孩终究还是咽下了下半句的吐槽,“我叫沈杏舟,沈杏舟的杏,沈杏舟的舟,好像没听说过有啥典故。上个月刚刚过完了十八岁生日啦大叔,我才不是什么小孩子。”

“哦。”

“离家出走是早上因为头发的颜色和老爸大吵了一架,他甚至打了我一巴掌。”

沈杏舟见面前大叔的眼神里写满了“合理”,于是愈发激动。

“他凭什么啊?这是他这两个月里第一次回家,我的头发明明在我生日的时候就已经染好了。而他那个时候在干嘛?不知道和他哪个小情人幽会呢,连自己女儿在上高几都不知道的父亲,也有资格以为自己好为理由扇自己巴掌吗?”

小主,

女孩很是激动,莫知休默默地给她抽了张餐巾纸,“我能理解你,我的父亲除了赐给我这个名字以外,什么也没有给我。”

女孩抽了抽秀鼻,“每次回家他都会给我脸色,说我为什么这么不争气,说我总是在外面鬼混,说我一直在丢他的脸。真是搞笑,一直在外面鬼混丢脸的不是他吗?”

“所以你离家出走了?”

“停大叔!趁我现在对你的感觉还很良好,千万不要拿鸡汤话劝我,不然我就生气了。”

“别自作多情,我没打算劝你,我只是突然想到该怎么写这首诗了。”

“大叔没人告诉你你有时候真的很欠揍唉。”一边抱怨,女孩一边凑到了莫知休的身边,看着他落笔。

“冷絮频凋千缕杏,昏盲错木悔生焉?”

“这是什么?异日呢?”

“这是颈联。”

“颈联?不是要对仗吗?”

“我乐意。”莫知休将笔尖停在了唯一还空缺的“异日”一词后面,悠悠道:

“我前女友是文学院的,和我当时在读的金融学院中间隔着一个图书馆,两个食堂,一块操场。我托了很多关系才从别人那里打听到她的名字微信和爱好,她喜欢读古诗词,我通了两天宵去背诗。我加上她微信,问她的名字是不是取自李商隐写的‘何处哀筝随急管,樱花永巷垂杨岸’,由此我们才搭上的话。追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为了加重我在她心里的印象,有一天夜里,我吹牛说我很快就有诗集可以出版了。”莫知休说到这轻笑了一声,“而其实那个时候我连平水韵和新韵都分不清,为了实现我说出的话,我开始不停的学习。可没想到现在她已经结婚了,我还是没有实现我的诺言,真是差劲啊。”

说罢,莫知休飞快地在“异日”后补上:

“异日偏怜腐旧宣。”

“才不腐旧呢,才不差劲呢,大叔你怎么能这么看自己啊。你朋友不是说了吗?你前女友是傍大款才离开的你,这根本就不是你做的不够好。”

“饿了吧,面包应该也顶不了多久,我去准备晚饭。”

——

——

“婚礼结束了,没闹事,放心。”莫知休看见了老何给自己发的信息,坐在餐桌一旁的沈杏舟同样也看见了。

“大叔,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还继续写诗吗?”

“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已经不伤心了,我早就已经走出来了。依旧在写她,在铭记,只是为了找一个前进的目标罢了。”

“那现在?”

“目标消失了,虽然我早就知道它不存在在那,但当这种念想真真切切消失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走下去了。”

“那……那我怎么样?”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大叔,我会听你刚刚做饭时候所有的唠叨,我会回去,不和他怄气,为了将来奋斗,直到成功的时候,再回头否认他的一切。我都会去做的,我会考上康奈尔大学,我会去留学。但大叔,你可不可以把我当做目标去努力活下去啊?”

“……”

“吃完了我就送你回家吧,不然太晚了会有危险。”

——

“好了,到这个公交站就行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一路无言的沈杏舟叫停了莫知休。

莫知休在车站旁停车,女孩开门的时刻,他还是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