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稚那天在萧乾举办的新闻发布会上受了瘪,怒火中烧。他知道,有竞争对手是正常的,况且还是一家规模很小的公司。但他仍然不能平息心中的愤怒。
他把矛头指向群莉,认为群莉对此事心知肚明,所以隐身了,不在公司出现,刻意躲避。其实,他常带到公司去的女友,跟他交往不深,也属于不想结婚的那种,他本意是想以此来刺激群莉的。结果自己反被扎了一身刺。
他恼羞成怒,自从跟群莉交往,他开始习惯往北京打电话了,有几次还问了老爸的身体,甚至跟童教授开玩笑,让他再找个老伴。今天他因了这种惯性,又拨通了北京童教授屋里的电话,童教授从写字台起身,走到书柜边上,拿起座机上的听筒,就听见对面炸雷一样的喊叫声。
“您问问您那桂香,看看她养的什么女儿啊?”童稚的语气告诉童教授,他喝了很多酒。
其实,自从童稚跟自己说,他看上了群莉,童教授就开始担心了。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智商是不低,可心智未开,还很浮躁。他一定是在心里把群莉当成了童欣。
可从群莉寄给《北大人》 的稿子可以看出,群莉事业心很强,以童教授的判断,群莉不是那种被小家庭困住的女人,她想的是开拓自己的事业,从这点说,她不会喜欢童稚这样还需要照顾的男孩子。所以,他追求群莉失败,童教授是有心理准备的。
常听年轻人说:我们两个没感觉,不来电。也常听老年人说:什么感觉,什么来电,过日子不靠这些,这些又不能当饭吃。
说起来童稚是有过婚姻体验的,他结过婚,但他的第一次婚姻连他自己都懵懵懂懂地。感觉没有父母见证,没有仪式,只是办了一张结婚证。好在时间短,两人没有孩子,否则,好说好散不容易。这些他都没跟父亲童教授说过。
如果说上一次的结婚他还懵懂,那么这一次的恋爱童稚却是目标明确的,而且他有了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他晚上睡不着觉,已经很多次梦靥,梦里都是和群莉一起做饭,被群莉支使得团团转,自己还挺乐呵,屁颠屁颠地,让干啥就干啥。一会儿说他菜没洗干净,让他重洗,一会儿说碗洗得不干净,让换一个碗盛饭。但无论怎么损他,他都没脾气,总是对群莉笑。他爱听群莉骂他:“傻样儿。”,“德性。”。
自从认识群莉,童稚就沉浸在自己的幻境里,他想象着与群莉一起回京,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然后开始他们甜蜜的二人世界。把假期攒到一起,去周游世界。
其实,群莉有一点把童稚看错了,就是,童稚并不想要孩子。他想过丁克,还担心群莉不乐意呢,不过,群莉已经有孩子了,这让他很放心,觉得自己可以跟群莉过长久的二人世界。
他们会住在自己温馨的小屋里,每天清晨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她,亲她,被她骂:“讨厌。”
然后为群莉准备早餐,一起出门跑步,上班。下班前约好做什么饭,谁负责去哪家店买什么东西带回家。晚上,他们一起做饭,边分享彼此的一天,边被她骂,就像小时候,被姐姐童欣脆生生地骂:“你一天不挨骂都难受。”
最令人神往的当然是甜蜜的夜晚。不知道为什么,童稚对群莉爱得发疯,却很能克制。但他感觉得到,群莉很期待,只是她很克制。他喜欢这种矜持,这说明群莉是个自重的女人。
他从来没问过群莉的过去,他觉得这是对群莉的尊重,但他希望有一天群莉会主动告诉自己,她为什么离婚,她就真舍得和孩子长久分离吗?他当然不知道,群莉根本没有结过婚。
童稚想过,一旦结婚,就把群莉的孩子接到美国来,他知道,桂香姨一定愿意她的宝贝外孙来美国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