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返程

回家上班 作家林特特 1637 字 3个月前

临近对岸,陈雨用恳切的语言和眼神向总经理致谢,约了后会有期,来日再聚,总经理送出“一路顺风”的祝福,让大堂经理帮陈雨安排车,送“陈老师”去高铁站。北京人互相称呼“老师”的习惯,终于影响了小小山城的酒店工作人员。

陈雨踩着高跟鞋,踩出人类极限,她小跑着回房间,以最快速度收拾行李。平日里,陈雨最热爱收纳,她出差经验丰富,出门的快乐却不如收拾行李的快乐大。她能一个人慢慢收拾,将所有玩意儿塞在最合适的口袋里,收拾完,还会对整齐排列的袋子们拍照留念,发朋友圈,彰显满心满足感,丈夫郎因总嘲笑她是个套中人。现在,她看到什么收什么,将睡衣、正装、外套,洗漱用品、电子产品,一股脑儿塞进行李箱,她换了一双轻便的鞋,高跟鞋裹一只塑料袋便扔进行李箱,“啪!”箱子盖盖上了,陈雨推着就往外跑,大堂经理安排的车已在大堂等她,陈雨蹙着眉头,像个子弹头一样冲上车,竟忘了向大堂经理再次道谢。

研讨会下午五点完,五点四十,陈雨离开水烟寒,六点十五抵达火车站。山城火车站以钟楼为特色,钟楼上有簇火炬装饰,远远看去像只火红的辣椒,陈雨在策划案中,曾写过:

“这支火炬常被人认作辣椒。一种果实,一种滋味,成为一座城市的标志。钟楼时针快速转动,时间流逝,谁也不能阻挡山城人对于辣味的追求。每一次对极致鲜辣的追寻,都是一场和时间的赛跑。”

和时间赛跑的变成她本人,她瞪着火炬,喉咙里藏着把辣椒,她瞅着钟楼的三个指针,对了一下腕上的男士表,准的。

争分夺秒,上火车,去省城。

高铁俩小时,陈雨只忙活一件事。她和母亲陆援朝所在的新谊医院联系上,陆援朝还在昏迷中。陈雨通过跑医疗口的一位姓沈名叫金金的热心同事,几经协调,为母亲安排了最好的医生,该院的王牌医生李大夫。

稍后,李大夫告诉陈雨,你母亲下午来过,看的是泌尿科,尿血。什么?你不知道?下午,也不是我看的。你先回来吧,可能是肿瘤,暂时不能确定良性、恶性,要拍片,要等做完手术,要看活检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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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头一棒,如被电击,和李大夫约了明早见后,陈雨靠着车窗,看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眼泪顺着眼线流,那是下午全妆的一部分。天黑了,对着偶尔因窗外灯火发亮的车窗,陈雨发现她的泪在脸上留下黑的痕迹——像演完大戏的小丑,在幕后独自悲哀。职业女性的光鲜只是美丽的肥皂泡吧?禁不起一个针尖的触碰。母亲是她生活稳定的底盘,底盘不稳,她将全线崩塌。任劳任怨的母亲、尿血也一声不吭的母亲,是为她、为她的小家,倒下的,“作为子女,我是不是太不负责了,”想到这,陈雨的心变成一颗打破壳的生鸡蛋,流淌一地、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