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甘宁发起的第一波攻击当是会落空,而他也将随着他精心挑选的数十名先登一起,从城墙的半空处坠落而下,就算不死,也得摔个残废,再不济幸运些,也是摔个头昏脑涨的下场。
可是意外发生了,当然也说不上是意外,毕竟这是早已埋好的伏笔。
只见城墙下不远处的娄发,拿起了他异于常人的强弓,军中的寻常士卒都是用着一石以下的弓矢,再强些的精锐士卒,比如将帅的亲卫,也不过是用着一石多的强弓,而能开两石之弓的将士已是寥寥无几,可娄发所用的强弓,足足有三石。
三石的强弓,寻常人连拉开少许弧度都十分的费劲,可在娄发的手中,却像是孩童玩耍所用的竹弓一般,轻飘飘的就被拉了个满月,且不止是弓力强,娄发发射箭矢的速度也是快的惊人,做到了连珠快射。
须臾之间,娄发已经是发出了十几箭,嗖嗖的箭声不绝于耳,至于箭矢的方向,则是城头或是正欲发箭、或是正欲砍断练索的守卒。
娄发没有去看发出的箭矢是否射中了陈仓的守卒,以此判断他射箭的精度,他只是淡然着面色,呼吸中正平和,不断的搭弓射箭,向着城头上冒头的守卒射去。
但不用娄发去细细观察,他就得出了他发出的箭矢已是全中的结果,理由是城头上传来的哀嚎声,不止是一声哀嚎,那是此起彼伏的哀嚎声,有些哀嚎声突兀的中止,像是发出声音的主人没有了声息,有些则是连绵不绝,止不住的哀嚎。
城头之上,李宣看着面前的境况,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地狱之中,虽是数九寒冬,冷气十足,可他依旧觉得背上被浸湿了,头上更是冒着冷汗。
只见冒头去守御的士卒,要么被一箭射穿了头颅,黑黝黝的弓箭从眼眶而入,自脑后而出,箭头上挂着黄白的脑浆和鲜红的血液,仰头倒下一睡不起,要么被射穿了手掌、手臂、肩胛骨等等露出城墙遮挡的部位,此刻抱着中箭的部位痛苦的哀嚎着。
而且是无一例外,只要冒头,只要有身体部位没有被城墙遮挡,对应的士卒必然会被插上一箭,落了个非死即残的下场。如此两波试探性的守御、冲到城墙头的士卒都没有落得好结果后,城头上再无一人敢上前推倒长梯、砍断连锁了。
‘完了,完了。’屯长李宣心中半是惊骇,半是慌张,他惊骇于城墙下贼寇的箭法,简直有如古代神箭手养由基一般,百步穿杨,所射皆中,他慌张于现下这样的情况,陈仓只怕是守不住了。
正如李宣所想,在没有守御的情况下,一个身形矫健的青年,顺着钩在城墙上的练索登上了垛口处,并且一个熟练的跳跃,站到了他们这一众守御的士卒面前。
此外这名青年似乎有些托大,在城墙上站稳脚跟后,还是优哉游哉的模样,一边将咬在口中的环首刀拿在手中,一边面露微笑的朝着他们说道:“诸君愿降否?”
这人正是甘宁,登上城楼的他,学着明公刘璋一贯的作风,发挥起仁恕之道,以一人向着百余人的守卒招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