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报之人合上加急送来的奏折后,抬眼向官家看去。只见这人紫袍玉带,佩金鱼袋,国字脸,气度威严,却是值守的参知政事富彦国。
他停留了一会,还是开口总结道:“官家,前线情报确凿,金国大军来犯之意甚明,可见枢密院的判断实属大谬,现在调整防务还来得及。”
官家手上动作一停,抬起头来,眼见富参政仍然立于殿中,遂朝着今日随侍的张良才呵斥道:“为何让朕的参知政事站立许久,都不知道搬一个锦凳吗?”
张良才与官家相伴多年,深知此刻不是辩解的时候,赶紧低头称是,亲自去侧殿搬了一个锦凳过来,恭声请富参政就坐。
富彦国久历官场,知道不可逼官家太过,先是拱手谢恩,然后冲着张殿头感谢一番,施施然就坐,将一名姿态闲适,沉静优雅的士大夫气质展露无遗,任谁看到也不由暗赞一声:真儒臣也!
待富彦国坐下后,官家又让张良才奉上宫中龙凤团茶。
富彦国望着手中茶盏里面的龙凤形状茶饼在茶汤中缓缓展开,继而变形,泛起了浓郁茶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即为此种世间少有的贡茶茶香,也为官家主战的立场。
官家怎么就不明白呢?我大宋根本就不具备与北方强敌正面争战的实力,只有施行绥靖之策,防守为主,才能将金国拖住。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大宋的汉家文明侵蚀过去,女真蛮夷,根基浅薄,要不了多久,必被同化。三百年前的辽国不就是这样吗?
他知道,官家明显是在拖延时间,不出意料的话,枢密院的人马上就到了,就是不知道来的是哪一位。
果然,小黄门自殿外进来,向官家禀告:“枢密副使张经武求见。”
位于官家身侧的张良才明显听到了一道松口气的声音,他知道,今日官家又不能早睡了。
大宋高层之间的战略分歧,又迎来了一次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