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缭子也不可能嫉妒许尚什么的，因为我们的鬼谷先生，非常慕强。
他能够容忍强者的横空出世，却见不得弱者的一再蹦跶。
用厌蠢症三个字来形容尉缭子，绝对是再合适不过。
再观黄石公和应曜……
两人其实本质上仍旧属于出世顺天的路线，轻易不会躬身入局。
也就跟许尚没啥可比性。
比如历史上黄石公也就指点了一下谋圣张良啥的，把黄石天书传给了张良。
可你让黄石公真正入世布局，逆大势而行……
黄石公想都不会这么想。
因为他只会选择顺势，这也是道家的症结所在。
世间事。
顺势和逆势。
从来就没有一个明确的界限。
要么就得像许尚一样是个穿越者，通晓古今未来。
要么就只能根据天下大势的发展，做个小小的推手……
包括北冥子最初都是这样的想法。
更何况是黄石公了。
时代局限性。
如同无形的枷锁一般，框限在每一个当世之人头上。
除了许尚，任谁都难以跳出半分。
当然。
北冥子在此番论道之后，明显还是收获良多的，也让他对于大道的明悟变得更深且更广泛了。
如此。
几人又是一番小小的客套之后。
北冥子打算暂留几日，等应曜把黑龙图腾绘制出来以后，他再回往云雾山。
黄石公则是即刻动身，就在泗水郡的推栏处，正式开始了澄清鬼火阴兵诸事。
诸多秦吏肯定也得配合黄石公组织人群观望听讲，并维持现场秩序。
应曜得稍稍休息并消化一下今日所得。
许尚笑着道：“应公，我这边回头可以给你提供上乘的帛布和狼毫幸（笔），用以绘画，应当能够让你绘制的黑龙图腾，更得精进。”
在战国毛笔已经有了相关记载，燕国叫【弗】、楚国叫【幸】、秦国叫【笔】，只不过主流依旧是竹简与刻刀。
尤其楚国的【幸】甚是粗糙。
后续得由蒙恬进行改进，才能成为主流文具替代。
许尚等不了那么久，遂他打算直接亲自动手，让狼毫笔提前问世。
“哦？许公竟然还会制作【幸】嘛？”
应曜现在也不由的生出了一种感觉，那就是许尚好似无所不知，无所不会。
“我待会儿就把常用的【幸】给许公，然后许公就按照那个尺寸制作即可。”
应曜顿了顿，又补充道：“也请许公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就必定会全力以赴。”
应曜有些敏感，他下意识觉得许尚送笔，可能更大的寓意是督促于他。
实则不然。
许尚就是单纯的遵从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规律而已。
不过许尚也没有多此一举的解释，反正只要狼毫笔一出，应曜亲眼看到了，就一切自在不言中了。
就这样。
应曜和北冥子一起前往泗水郡空出来庄园去休息，尉缭子陪同。
许尚则是返回了四方阁的二层楼。
他知晓嬴政等人，想来会对黑龙图腾有些要说的，他得专门给予开解才行。
不一会儿。
东方阁迅速坐满。
右席：嬴政，华阳太后，扶苏，王翦，屠雎。
左席：王绾，冯去疾，渭阳君，昌文君，李信。
众人开场肯定也是好一番崇敬之言。
尤其是嬴政和扶苏，都是受益良多，乃至于开悟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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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得华阳太后频频莞尔。
让此间的整体氛围极好。
紧接着。
话题终于延伸到了黑龙图腾之上。
这个事儿许尚事先并没有提前商量，而是一言决意，肯定事后还是得有个更详细的说法的。
于是。
右相王绾率先出声道：“夫子，为何我九州华夏的图腾，没有采用大秦的玄鸟，而是启用了黑龙……”
“还有对于中原各地的图腾，似乎全部应当直接废除，而非给予保留。”
“在这方面，夫子是否显得保守了一些。”
……
王绾是铁杆的关中勋贵，他对于大秦的玄鸟图腾，有着极强的归属感。
至于龙什么的。
诚然。
龙也是公认的高高在上，实乃瑞兽也。
而且刚刚应曜才对许尚赞誉了一句：其犹龙邪！
因此。
龙在先秦的地位，绝对是不低的。
可大秦的图腾就是玄鸟啊！
大秦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图腾，为何要搞个全新的？
对此。
嬴政也是有点疑惑的。
毕竟玄鸟图腾乃是殷商传至大秦的，代表了嬴秦的正统性，还有诸多荣誉。
轻易改之。
嬴政同样不能理解。
“夫子，是否我们会错了意。”
嬴政想了想，道：“夫子的真正意思，乃是玄鸟图腾在关中为主，黑龙图腾在中原为辅，目的是统合中原其余图腾？”
嬴政按照自己的想法，尝试着发散了一下思维。
华阳太后的扶苏闻言也点了点头。
这样确实让他们都更好接受一些。
渭阳君和昌文君面面相觑间，他们总觉得夫子应该是别的意思。
王翦与李信则不对此事发表意见……
上位。
“哒哒。”
许尚的指尖敲击了两下扶手，尔后他道：“诸公，我想先行问你们几个问题。”
嬴政等人闻言连忙示意出了请的手势。
下一刻。
许尚才正式道：“早在殷商和姬周两朝，对于文字、货币、车辙和度量衡，其实早就呈现出过一统的趋势，只是没有现在这般彻底。”
“尤其是文字语言方面，殷商和姬周时期，都有一个较为正统的标准。”
“从便利和族群融合的角度来看，一统政策的落实是有青史连贯性，与必要性的。”
“但要说直接让人把图腾都给弃了，这就相当于让人彻头彻尾的改名换姓一般。”
“敢问，放弃图腾，改名换姓，与入赘为奴有何区别？”
“而赘婿在大秦的地位，比商人还低，吃饭都不准上桌的，其余地方亦然。”
……
许尚认为在先秦时代，让人放弃宗族图腾，这就跟刨人祖坟，没有任何区别。
对比后世的案例便是：留发不留头。
满清的剃发令。
杀了多少人，才算是推行了吧下去？
大秦也要这么搞？
许尚认为毫无必要。
因为文字、货币、度量衡和车辙的统一，就已经是中原各地暂且能够承受的政策上限了。
你还要继续废掉人家的宗族图腾。
这真是一口气都不让喘……
人是会发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