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才知道,一扇门几百文,可是请人搬上留客岭的山来,另要一两。在此之前,周丰收还偷拿店里三两。
可同样是这个周丰收。
在开不出工资的情况下也不走,也不再偷拿了。
若不是周丰收震慑着、帮着跑关系,光靠宁书生自己,一个穷酸书生,满腔文绉绉的话。
一颗居高自傲,目无下尘的天真的心。
只会把所有财主得罪干净。
忙了不过几天,宁书生就累得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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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明白,自己这些年的花用意味着什么。
自己的夫人,又担负着什么。
——她每次凶完他,都会难得地落泪:“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我也不想的。可是生活太难了,年景太难了,我压力大,我也不想的……”
宁书生想说自己什么都没放在心上,不就是被老婆揪一下耳朵么。
可是他开口,却是满口的教训腔:“年景难,谁不知道?你难,大家都难,这么些年打仗,谁不难?这是经济下行……”
满口的之乎者也。
宁书生回想起来,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
随意在雪地里滚了一圈,冰敷了一下被自己打肿的脸,他立刻陀螺一样转了起来。
洒扫、收拾、点上驱诡香。
采买、联系客人、写信。
偷偷旁听的柳玉楼:?好像当年肝游戏的她,从早忙到晚的日常任务,长着八个肝。
宁书生捧着药,在风雪里送进门。
可是还没进门。
“咳、咳……”
“咳咳咳。”
“咳”
接连不断的咳嗽声就传来。
宁书生一下子皱起了眉,只觉得心也跟着被揉成了一团。
外面冰天雪地,可是客栈房内的温度却上升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地上焚着香炉,底下烧着从塞北高价运来的热炕。宁书生这么些年攒下的一点私房钱,店里除了基本周转以外的钱,几乎全投进了这里。
装修师傅足以自傲地说,即使两旁门窗大开,也不能让一丁点儿寒气渗透进这热气蒸腾的房子。
每一个进去的人,无论是大夫还是店小二,待不到半刻就热得满面通红。愿意并且能做到长久待在里面的,只有宁书生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