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画册教化人心?倒是闻所未闻,请惟师赐教。”柳明诚望向罗汝芳。
“东翁可知,这天下识字之人占到几成?”
“这倒是从未留心过?三成?”柳明诚试着猜了一个数字。
“我大渊男子识字不足两成,东吴富庶,读书人略多些,大约有三四成,便是前纪最鼎盛之时,男子识字者亦不过半,女子则更少了,当时恐怕连一成都不足,而今则更是凤毛麟角,便是官宦之家、书香门第也不尽然让女公子入学。而教化人心之作皆以文字书就,如此一来,大多数人便首先因此而失去了人文化成的机会。这以画为导,寓教于乐的教化方式其实也不是大公子的独创,前纪时便有人做过,只不过那位老夫子所选的都是儒家经典,便是配上图画,于目不识丁的黔首而言也还是过于晦涩,因此很快便偃旗息鼓了。大公子以鬼怪故事入手,以善恶因果为题,时雨春风、潜移默化,久而久之便将这善念种下了,岂不是大功德一件?”
柳明诚点点头:“我原来只道他是一时游戏,照惟师这般说,他倒是有意为之了?”
“若是有意,便是大善;若是无意......便是大才!”罗汝芳总结道。
柳明诚若有所思,从腰间荷包中又取出一页纸递给了罗汝芳,正是柳翀寒食那晚所吟之诗。
“芳原绿野恣行事,春入遥山碧四围。兴逐乱红穿柳巷,困临流水坐苔矶。莫辞盏酒十分劝,只恐风花一片飞。况是清明好天气,不妨游衍莫忘归。”
罗汝芳细细品味诗中之义:“不妨游衍莫忘归......东翁好诗啊!”
柳明诚老脸一红:“大公子作的。”
罗汝芳一愣:“此诗看似写趣,实则写理,细品之下又似有大志隐于其中,莫忘归......莫忘归......莫非......”罗汝芳压低了声音。
柳明诚伸手作禁声状,示意街上人多,意会即可,罗汝芳便不再言语。
柳翀此刻若在场,脸红之余一定会大赞一声:两位当真是做阅读理解的高手啊!高考语文一定一百五十分!
回到大长公主府,二人作别之际,罗汝芳还是忍不住低声道:“大公子若有大志,便少不得东翁辛苦谋划了,今后凡用得上老朽之处定不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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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诚素知罗汝芳七年前离开岐国公府远赴望州为幕,未尝没有追随柳翀之意,只是双方保持默契,均不点破。如今罗汝芳主动亮明自己的态度,柳明诚心中长叹一声,知道这老先生的命运从此便和柳翀绑在一起了。
两日后,昌河县案卷和一干人等押解到衙,柳明诚升堂问话,提出几点疑点,如戴宾未离客厅,怀中财物从何处所盗、既盗财物为何不走反而酒醉而眠、既为议婚而来可曾商定婚期等等,那王氏之父王仲垠支支吾吾皆不能作答,柳明诚心中便有了计较,大喝道:“大胆刁民,堂上公然妄语,自相矛盾,再不实说,大刑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