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见玖安等人簇拥着柳翀出来,便知道这位就是府里主事的那位小爷了,忙磕头道:“民妇高杨氏携犬子高浚给大公子请安,求大公子垂怜,放过高家吧!”说完又“嘤嘤嘤”哭了起来。围观人群不明所以,纷纷指指点点起来。
明明是自家做错了事,却作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到苦主家门口哭哭啼啼,这哪是道歉啊,这分明是道德绑架!这妇人的做法很让柳翀反感。
柳翀心里不爽但面色如常,他故意装作不知道对方的身份,问道:“这位夫人是?”
“民妇是郢州高葵的继室。”
“哦,”柳翀作恍然大悟状,大声道:“就是烧了我家仓场十万斤煤、烧死一名借宿老者的那个郢州高葵啊!”郢州仓场实际损失是七万斤煤,但连述报官时故意夸大了损失,报的是十万斤,所以对外便统一称十万斤了。
此言一出,围观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十万斤?那得多少钱啊!”
“得好几百贯吧!”
“真狠心啊,把人都烧死了!”
“什么仇什么怨啊!”
“这家看来不是什么好人家!”
“装的还挺可怜,恐怕没安什么好心!”
听得周围的议论,那高杨氏面色惨白,她此来赔罪固然是真,但也未尝没存了以舆论逼迫大长公主府谅解的心思,然而没想到柳翀竟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一句话就轻而易举扳回了局面。事到如今,她也只好收起其他的心思,老老实实赔罪了。
“此事确是我家老爷的不是,民妇不敢辩解,情愿将全部家产奉上,只求大公子能饶恕我家老爷。”高杨氏这次态度倒是极为诚恳,言罢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家产清单双手捧在胸前递了过去。
柳翀并没有接:“高葵父子犯了律条,自有官府处置,岂是我说饶就能饶的?”这话倒不是推托,作为一名法学生,柳翀对法律的尊重是渗透到骨子里的,“再说了,到衙门告这高家父子的也不只有我一家吧,我听说高家父子这几年没少干坏事,只是以前有人罩着他们,百姓投告无门而已。现在他们的靠山死了,许多苦主便都到衙门去举告他们。就算我肯饶恕他们,那其他苦主呢?若其他苦主不肯饶恕,就算我饶恕了他们又能怎样?”
“这......”高杨氏似乎是没想过这一节,她对于高葵父子在外面做的事情确实所知不多,也不知道这些事情严重到什么程度,当下便无话了,想了半天最后戚戚哀哀地说道:“若真如此,民妇也只有一家一家苦求了,总要为我家老爷做些什么呀!”说完便又抹起眼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