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妥吗?刑部若真有问题,杜相把刑部查个底朝天也是对朝廷和陛下负责啊?”祁翀一时也没明白其中玄机。
“话虽如此,可问题是他若真查出刑部还有什么猫腻,康安国难辞其咎,而康安国又是他举荐之人,康安国获罪,他这个举荐人也是要受牵连的,那他这样做又是图什么呢?”
这一下倒真把祁翀问住了,杜延年大公无私、大义灭自己?这话祁翀自己都不信,杜延年不是圣人,还没有修炼到这个境地。
那又是为什么呢?
见祁翀低头不语,面上也满是不解,柳敬诚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又换了个话题。
“听说殷天章这几日不大好过呀!官职一撸到底不说,还被打了个半死。他如今身份低微,也失去了住在私宅的特权,只能跟薪炭司一群苦役挤在大通铺上。他在卫门司的徒子徒孙们也大多被宋伦收拾得服服帖帖,没人敢去照顾他。这宫里呀,向来都是捧高踩低,照这么下去,不用宋伦收拾他,其他人也能把他欺负死。”
柳敬诚这番话没头没脑,但祁翀却听出了里面的意味——柳敬诚在提醒他!
祁翀想了想便也明白了其中的玄机,望州刺杀案其实并没有完全告破,先帝之死的真相也没有完全查清,殷天章身上还有秘密,此时他若死了,有些事情怕是再也查不清了,所以当下还是保他一命的好。
祁翀于是点了点头道:“我想办法帮帮他。”
柳敬诚略有些惊讶地看了看祁翀,心中五味杂陈。怪不得弟弟和罗惟德他们都如此死心塌地地追随这个少年,其聪慧、通透且不说,关键是那份难得的心胸!殷天章可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仇人、死敌,是当年追杀过他的人,可他如今说要帮殷天章的时候竟无一丝犹豫,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广阔心胸。
正在柳敬诚陷入沉思之际,小厮前来回话:“老爷,二老爷和罗先生请殿下到家塾说话。”
祁翀忙起身告辞,随着小厮来到家塾。往日喧嚣的家塾今日出奇地安静,一个读书的孩子都没有,显然是集体放假了。
堂屋里没有酒菜只有茶水,三个人围桌而坐,其中两人正是柳明诚和罗汝芳,另一人则是范夷吾。
见礼之后众人重新落座,范夷吾笑道:“殿下和世子出手不凡,旗开得胜,这当头炮算是打响了,可喜可贺呀!”
“尧卿先生过誉了。只是没想到又牵扯出了刑部之事,怕是给杜相添麻烦了。”
“杜相那边自有计较,殿下不必担心。今日倒是有位小友多日不见殿下,甚是想念,央告老朽将她带了来,如今就在东厢房等候殿下,殿下......诶,殿下,慢点,不急......”
范夷吾话音未落,祁翀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东厢房门口。
“到底是少年男女,一到这时候,什么端庄、稳重就都抛诸脑后了。不过这样也好,少年人嘛,总还要有点少年人的心性,否则只是一味地老成,反倒太假。”说这话的是罗汝芳,他笑眯眯地看着祁翀的背影,仿佛回忆起了自己的少年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