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帝露出了满脸的失望之色:“这么说,你都知道?你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思?你为何不告诉朕?连你也背叛朕了吗?”
“这不是陛下的意思吗?去年臣出任榆东路时,陛下就曾说过百年之后传位给秦王之语,不过早一日晚一日而已,有何区别?”林仲儒低垂着头,缓缓道。
“你这是借口!朕还说过如果他有不臣之心,你就去灭了他呢,你怎么没照做?”承平帝怒吼道,“朕最信任的一直都是你,这不仅因为你是林妃的父亲,还因为你是自朕年轻时便陪伴在朕左右的兄长!当年朕夺取皇位你也是支持的,如今为何又站在那个小崽子那边?”
林仲儒沉默半晌,缓缓跪了下来,开口道:“陛下,臣当年支持陛下,是因为臣认为陛下有治国之才,当然也有一些私心在内,可最终——容臣说句不恭的话,陛下——让臣失望了。”
“失望?朕做错了什么,让你抛弃了朕?”
“去岁流民之乱,秦王在望州致力于救灾抚民,活人无数,而陛下又做了什么?陛下密令谢宣滥杀无辜!足足三万人啊!这岂是一国之君所该为?陛下屠杀自己的子民,如此暴虐行径,与桀纣何异?”林仲儒痛心疾首,两眼泛泪。
“你......你是如何知道密令之事的?”承平帝“腾”地站了起来,惊恐地质问道。
“林家有个远房族侄,恰好在神武军中做书记官,他无意间看到了那份密旨,臣回京后他便告诉了臣。陛下,就是从那一刻起,臣知道陛下已经不配为君了!”
承平帝颓然地瘫软下来,重重地跌坐了坐榻上,口中喃喃自语:“滚!你给朕滚!滚出去!”
林仲儒郑重地磕了个头,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散朝之后,祁翀并未离宫,因为按照祖制,他今晚便要宿在位于皇宫东侧的文华殿了,这里是大渊历代太子的寝宫,也是他今后一段时间内的居住、办公之所。
工部还在抓紧修着损坏的屋檐,几名内侍提着水桶在仔细清理着殿前的血污。
殿中,邱维屏跪在地上,满脸的忐忑与内疚。
“大理寺狱失陷?怎么回事?”祁翀皱了皱眉,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倒吸一口凉气。
“回殿下,凌晨时分,京中守军正与叛军激战之时,一伙儿蒙面人趁乱突袭了大理寺狱,狱卒不敌致使监狱失守,狱中犯人悉数被放出。臣已下令全城捉拿犯人,现已抓住部分人犯,但仍有二十七人在逃。臣有失职之罪,请殿下降罪责罚。”邱维屏为官近二十年从未有过如此大的失误,不禁满面羞红。
祁翀沉思片刻道:“韩炎,你火速去查看一下宋伦在不在家中。”
韩炎立刻转身而去。
“邱寺卿,你先起来吧。此事应该是有预谋的,不全是你的错。此刻城门已经封闭,你抓紧时间搜捕就是了。接下来还有许多人要审问,邱寺卿还得继续辛苦些日子了。”
“臣遵命!”邱维屏擦了擦头上的汗,战战兢兢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