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早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忙起身离席。
祁翀心里有事,终究是坐不住,又喝了两口茶就先告辞了。在马车上跟奉忠换了衣服,便以宫中遣使问安的名义跟在韩炎后面进了杜府。
此时的杜府笼罩在一片凝重的气氛之中,整个府邸内呈现出一幅如临大敌的景象,丫鬟们匆匆忙忙地穿梭于各个房间之间,手中端着水盆、毛巾等各种物品,面色苍白而紧张;婆子们则迈着急促的步伐,额头布满汗珠,口中还不时低声念叨着什么。
杜心悦孤零零地伫立在庭院中央,宛如一座雕塑般纹丝不动。她表面看似镇定自若,但紧扣在一起的十指因为过度用力已经泛白,甚至还在微微颤抖,而原本纤柔的身躯此刻也变得无比僵硬,强烈的不安充斥着她的内心。
父亲、哥哥外出未归,倘若在此关键时刻继母遭遇不测,她自己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届时又该如何向父亲交待呢?重重担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她窒息。
“杜姑娘!”韩炎上前轻轻唤道。
杜心悦猛然回头,却刚好与祁翀那关切的目光交汇,祁翀眼中流露出的深深忧虑和疼惜之情,让杜心悦那颗一直紧绷着的心弦骤然松驰开来。就好像在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终于寻到了可以依靠的港湾,那种踏实感令她再也无法抑制住眼眶中的泪水,它们无声无息地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杜姑娘,那边说话吧!”韩炎不欲引起众人注意,便指了指廊下一个避人的角落。
杜心悦心领神会,也提高了声音:“韩都知,您请!”
三人走到廊下,韩炎有意背对着院子,用身体遮住了二人,在旁人看来好似是他在跟杜心悦说话一样。
“元举,你可来了!我好害怕!”在心上人面前,杜心悦终于卸下了坚强的伪装,露出了真实的委屈与忐忑。此刻的她,不再是让学生仰慕的杜夫子,也不是名动京城的小才女,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会感到恐惧和无助的少女。那满是惊恐与依赖的双眸,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