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耳鬓厮磨

伴随着针对于奥西里斯灵能种的灭绝战争,以人类帝国的完全胜利而结束,极限战士与破晓者在银河南部边疆的诸多军事行动,也最终告一段落。

这场战争终究也没有掀起更多的波澜:除了对于基利曼和他的子嗣来说,奥西里斯的族灭具有着更多的复仇快意之外,这个种族其实并没有更多的特出之处,它并不值得帝国去特意记住它的名字。

对于现在的人类帝国来说,它的每时每刻,都在银河系的不同星系之中,消灭着成千上万个诸如此类的异形种族,无论它们到底有没有伤害人类的能力与过去,仅仅是它们的存在,就足以令人类之主的大军无情地降下毁灭的福音。

也许奥西里斯的确是一个强大的种族,也许在未来,它们的确有可能用自己的力量与无情,在银河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但是这些对于现在的帝国和泰拉来说,毫无意义,在人类之主那不知疲倦的毁灭军势面前,灵能种们和银河中无数的文明没有任何区别,它们注定将被帝皇的战争机器所摧毁,它们注定会用自己的骸骨与死亡,来奠基属于人类文明的伟大复兴。

即使不是极限战士和破晓者这两个军团,也会有其他的远征舰队来摧毁这个种族:因为在帝皇对于未来的幻梦中,当然没有这些可憎异类的位置,它们唯一的价值就是化作一摊干涸的血泥,让帝皇的仆从得以脚踏其上,高歌着自己伟大主君的万世英名。

人类之主盘踞在祂那永恒的辉煌王座之上,用祂灵魂之中那无穷无尽的恶念与超凡脱俗的力量,不断地罗织着颠覆银河中一切文明的可怕图谋,祂是所有文明心中执妄与恐惧的具现,因为那王座之上的戮意是如此的沸腾与厚重,足以吞噬掉所有的希望与梦想,怒火与纷争,爱意和恨心,直到一切的一切都臣服于那幽深皇宫之间,所不断回荡的、单调的宏图大业之声。

而在此之前,人类帝国这台吞噬着一切的战争机器,绝对不会停止它的脚步,一道又一道冷血无情的命令会不断从神圣泰拉的高洁殿堂中发出,督促帝皇麾下那无悲无喜的大军继续前进,直到人类能够摧毁银河之中的一切。

……

【又或者吞噬它们。】

在银白色的王座上,阿瓦隆的女皇轻声低语着。

她翘着腿,有些心不在焉,雪白的柔荑与瘦削的肩头以一种慵懒的角度互相成就的,倚靠在王座上的身姿与其说是端坐,倒不如说是一种有所保留的斜卧,就似乎让她唯一保持坐姿的理由,便是那只懒散地靠在一侧扶手上的纤腕。

蜘蛛女皇的发丝此刻正以一种严肃与松散并列的状态而存在,它们被简单的束缚住,却依旧能够随意地散落在王座的各处,影影绰绰地包裹着这位慵懒的皇女,而在这些雪白藤蔓的衬托中,那用苍穹与夜幕所点缀的纱裙未免有些玩忽职守,直到翘起的双腿将这些不菲的靛青丝绸不断揉捏着,将它们化作了神秘的群山纹路,遮蔽住了它们身后那雪白的小腹处,时不时一闪而过的、无序的奇异光芒。

那里散发着灵能的气息。

基因女王懒散地打着哈欠,她深深地窝在了自己的王座之上,享受着无人能够观赏到的悠闲,那双狭长的眼眸此时正在眉间的不断抚摸中愈加不振,昔日令人畏惧的青蓝色深渊俨然化作了一池和蔼的清泉潭水,甚至就连几丝银发沾染到了两侧的面颊之上,和浑然不觉。

她几乎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留在了那拄着头颅一侧的胳臂上,而另一只胳臂则是无比虚浮得停留在了半空之中,不断地变幻着,在那些苍白的指甲间,隐约能够听到类似于硬币翻转的声音。

摩根聆听着这些声音,她看似来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没有,这位基因之母只是窝在那里,细长的睫毛几乎要立刻地闭合,只剩下最后的一丝明亮,伴随着她胸膛中那微弱的轻鼾声,共同鸣唱着一曲昏昏欲睡的抚慰。

她坐在那里,低着头,保持着一种宛如维纳斯塑像一般的沉默与寂静,唯有她胸前那汹涌的两尊半球一起一伏,破坏了这种安静,而在她的脚下,在她的身边,在这个她称孤道寡的一方天地之中,此刻的一切都在伴随着她的气息,陷入了一种神圣的安眠之中。

但很快,一阵并不沉重,却足够清晰的皮靴踏地声,便伴随着堆砌起来的佳肴所裹挟的香气,一同打破了基因女王的安眠,这鲁莽的入侵者从王座间的后门中走出,就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摩根的身侧。

【室女座】推着她的餐车,在发现自己的造物主似乎正沉溺于小憩之后,她歪了歪脑袋,便端起了餐车上的一盘水果,里面摆满了最新鲜的苹果梨和绿葡萄。

原体的侍女一只手端着这盘专门从天堂世界上送来的珍果,而另一只手则是轻易地抓住了王座扶手上的一个空余,将自己的整个身躯拖到了王座的一侧,然后捻起那串最新鲜的葡萄,缓缓移到了蜘蛛女皇的面前。

“您要的葡萄,大人。”

她轻车熟路,看起来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原体没有回话,而是用一阵拖延的轻哼作为回应,她仔细地闻了闻空气之中的些许甘甜,面容微微扬起,两片苍白的嘴唇张开,便精准地衔住了最下方的那一颗,舌头轻轻一卷,便裹入了口中,慢条斯理得开始了咀嚼。

基因原体吃的很慢,而室女座等的也很耐心,直到一整串青翠的果粒都落入了蜘蛛女皇那似乎永远也填不满的腹囊之后,原体的侍女才放下了果盘,一边揉捏着主人发酸的肩头,一边有些奇怪地用目光打量着重新缩了回去的摩根。

“您不舒服么,大人?”

【不……我只是在休息……我有点疲惫,我的阿尼亚。】

原体的回应断断续续,伴随着一股又一股困倦的拖延。

“可是您刚刚吞噬了那么多的异形灵魂,理论上来说,您现在的精力应该很充分才是,最起码应该比寻常时候要活跃一些。”

【因为它们根本不够,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原体打着哈欠,她向自己的侍女展示着那只空闲的手,在苍白手指的不断翻转间,硬币碰撞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室女座的空气讯息接收器里,但她的视觉阵列却并没有捕捉到任何类似于硬币的物体。

“这是什么,大人?”

【硬币,一种看不见的亚空间硬币,没有价格,也没有标识,但又的确具有着,足以让亚空间的那些生灵为之疯狂的价值。】

蜘蛛女皇笑了起来,她随意地介绍着这个无心的产物。

【我在与奥西里斯的战争中收割了无数的灵魂,但是将它们分别归类却又无疑是一件麻烦且低回报的事情,于是,我最终选择了这种取巧的方式。】

【每一枚硬币,便是整整一万个异形的灵魂,而根据它们的实力与灵魂强度不同,这些硬币的价值也会有波动起伏。】

“您打算用它们买什么么?”

【不,只是单纯的一群消耗品而已。】

说到这里,基因原体便再次打了一个哈欠,她那稍微睁开的眉眼中透露着一股明显的疲惫,就似乎刚刚在某些极为艰巨的事业中,消耗了自己的全部精力。

“消耗品?”

【是的,阿尼亚。】

【你还记得我的基因之父赠予我的那柄武器么?】

“您准备开始炼化它了?”

【还早着呢,整个奥西里斯种族的灵魂,也只能支持我在我的内心之中,燃起一堆真正的,只属于我的火焰:且不说这堆火焰要用多久才能炼化金属,单单是让这堆火焰能够继续燃烧下去,就需要堪称天文数字的灵魂来支撑。】

【……】

【也许我该想个办法,找几个人来帮我打工。】

“……我有个疑问,大人。”

【问吧。】

“既然您的【火焰】存在于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那您为什么还要耗费如此的精力,甚至专门吞噬掉一整个灵能种族为原料,才能将它点燃呢?”

室女座的疑问是诚恳的,而摩根在闻言之后,从她嘴角所勾起的一抹微笑,则是苦涩的。

【你忘了我的心房中还有着三位欠债的租客么?】

“……我以为它们对您的影响已经很微弱了,大人?”

摩根睁开了眼睛,她那无情的视野扫过室女座,让后者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而蜘蛛女皇则是认真的打量着自己的造物,许久之后,留下了一声叹息。

【尽管你们是我的造物,尽管你们实际上就是另一个并不我完整的我,但我果然还是不能指望,你们能够和我完全的感同身受。】

她的瞳孔中闪烁着冰冷。

【祂们从未消失,我天真的阿尼亚,祂们只是陷入了暂时的安静之中,就仿佛是三头陷入了沉睡的巨龙一般,表示出了一种颇为虚假的和睦与轻松,仅此而已。】

【因为现在是大远征,因为现在是一切被摧毁之前,那仅有的辉煌时刻,因为胜利与征服是现在的主旋律,所以祂们才暂时地收敛起了自己的爪牙,不再彼此进行无意义的冲突,满足于在我的心灵所割下的那些土地:因为无论是祂们还是我,短时间内都无法撼动更多的领土变更,与其继续进行毫无意义的争斗,不如休养生息,等待最后的那一场战争。】

【简单来说:这不是和平,这只是一百二十年的休战。】

【那些神一样的存在在我的心灵中陷入了安稳,祂们不再用最可怕的痛苦折磨着我:所以你才看到了我如今这幅轻松的模样,而我自己偶尔也会沉溺其中,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可以安乐下去。】

【事实上,这样的幻想的确对我很有诱惑力,当我看到我的子嗣与军队对我俯首帖耳的时候,我就会忘记我心中存在的那些深渊。】

【但有些时候,我也会不得不想起来:祂们只是沉睡了,祂们只是无暇他顾,祂们终将再一次回到我的心灵之中,来争夺我的灵魂与命运。】

【所以,在此之前,我需要做好准备。】

“就比如说,你用硬币所燃起的这堆新的火焰?”

【是的,它存在于三方势力以外的废土之中,那是唯一一片我可以安居的土地,我将它悬置在了我的深渊的最上方,用数百万的灵魂将火苗唤醒,并等待着它吞噬掉我留下的那些燃料,渐渐成长:这也许需要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