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首先,让我们来提前确定一件事情,父亲。】
【你是想让荷鲁斯成为一个法兰西人,还是一个德意志人?】
当摩根与她的基因之父来到这座花园迷宫中央地带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套简朴的石质桌椅,已经等待他们很久了:这座石桌上摆放的那个果盘看起来还是新鲜的,在那些价格不菲的果物上,甚至还流淌着宝贵的露珠。
摩根伫立在了石桌的一侧,她的背部与那些散发着毛茸茸尖刺感的树墙有着亲密的接触,等到帝皇落座之后,她才坐到了基因之父的对面。并自然而然地拿起了一枚水果,缓慢的拨开那坚硬的外壳。
+你是什么意思?+
人类之主的两只手在石桌之上交叉着,他的眉头稍微皱起。但依旧显得耐心十足:至于摩根话语中提起的两个生僻历史概念,帝皇倒是没有多么的惊讶,毕竟,即使是在那些外界的流言之中,阿瓦隆之主也一直与【喜好读书】这个特点紧密地关联在了一起。
【字面上的意思,父亲。】
摩根微笑着,剥去了一块坚硬到可以抵挡子弹的外壳,先是闻了闻里面的果肉,确保其清香。随后才指尖摩挲,变幻出了灵能的幽蓝火焰,将被剥掉的外壳焚烧,令冰冷的空气中开始散发出了一种温暖的熏香味道。
【法兰西和德意志,同一片土地,同一个种族,相同的起源,相同的缔造者,却走出了两种截然相反的体系与制度:卡佩家族与萨利安王朝,狐狸与红胡子,波旁与哈布斯堡,凡尔赛宫的贵族,与法兰克福的选帝侯。】
【您应该知道这些典故吧,父亲,毕竟,这可是神圣泰拉的古老历史,放眼现在的这个银河,应该没有人比您更熟悉这些曾经的泰拉故事了:毕竟,它们可是您的亲身经历,我真是怀疑那些最为声名显赫的法国人或者德国人,比如说太阳王、拿破仑,红胡子或者马克西米利安,他们的身上也许就流淌着你的血,又或者,他们干脆就是您本人的一个身份?】
一边说着,阿瓦隆之主一边将近乎于透明的果肉放进了嘴中,将肉与核一并搅碎,让两颊显得鼓鼓囊囊的,与此同时,她还不忘挑起眉头,将话语权交给了坐在另一边的人类之主。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帝皇沉默了一下,才缓慢的回应着自己的女儿,人类之主同样拿起了一枚椭圆形的水果,只是握了握手掌,坚固的外壳便如同烈日下的冰块般,消散了。
+三万年的历史,远比伱想象的还要更为悠久,仅仅是它的厚重与琐碎,就足以逼疯任何一台精密的仪器:即使是我,也不可能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记住,我也需要记录,我也需要书笔,我也需要排列成册的典藏来帮我回忆这些事。+
+在这方面,我的老朋友马卡多要比我更成功:他醉心于收集那些在他出生之前便已经弥足珍贵的历史文物和书籍,在他的私人收藏室中,甚至有着源于几万年前的珍藏,那是人类刚刚诞生的浪漫主义幻想的时代,也是迄今为止人类所经历过的,最美好的时代之一。+
【几万年前的珍藏啊……】
摩根下意识地感慨着,她一边心不在焉的剥着手中果实剩下那半边硬壳,一边几乎无法掩饰自己话语之中的惊叹与贪婪:在阿瓦隆之主的内心中,那只已经沉睡了太久的幼小仓鼠,被空气中的宝物气息所吸引,发出了渴求的鸣叫。
而这一切,都没有脱离人类之主的视线:当帝皇的嘴角略微勾起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从一个单纯的疑问,变成了肯定句。
+想要吗。+
【……】
【掌印者会不高兴的。】
+没关系,我们可以只拿其中的一件,这无伤大雅。+
+更何况,我已经做了很多件让他不高兴的事情了:多这一件小事其实也无所谓。+
【……】
摩根眯起了眼睛:某些不怎么美妙的过去又开始袭击她的大脑。
帝皇依旧在微笑。
+想要的话,就把你刚才的话语说的清楚一点:我们不是在编篡什么谜语字典,我们是在讨论帝国未来几十年的行政体系规划,这是件无比严肃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够提出一个足够坚固、顽强且悠久的方案。+
【坚固且悠久?】
【您能说得再清楚一点吗,父亲?】
+在大远征结束之前,在我忙完自己的事情之前,你的这个方案不会被你的兄弟们用他们的任性和坏脾气,而撕扯的粉碎:这样说得足够清楚了吗,我的女儿?+
【……足够了。】
摩根轻咳了一声。
她几乎从未在帝皇口中,听见过如此直白的话语。
于是,阿瓦隆之主不得不开始进入了状态:她将那个已经被她蹂躏的差不多的果子,从五指的牢笼中放了出来,然后拾取了一片坚硬的果壳和一块柔软的果肉,摆放在了她与帝皇中间的位置。
【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父亲,法国和德国:两种统治的方式也势必会导致两种结果。】
然后,摩根举起果壳。
【如果是法国的路子,那就是统治者紧握自己的权力,千方百计的加强权威与地位,最终将原本与他处于同一阶级的贵族们,彻底调教为自己的臣下:就比如说到了太阳王路易十四的时期,原本大权在握的各个大贵族们,只能缩居在凡尔赛宫内,沦为了国王的陪衬,以太阳王的宠爱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