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一刻,战吼、咆哮、尖锐的哨声与异形的嘶哑,成千上万条枪支与炮火的共鸣,一起被战争之神释放出了牢笼,在这颗永远暗无天日的无名世界上,一轮用鲜血沐浴的太阳正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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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错了,他们都错了。
呼吸着略微发臭的空气,在丹提欧克的耳旁,除了远处隆隆的炮火声,便只有凯尔瓦伦近乎歇斯底里的指挥,或者说咆哮,他一个人的声音就比十几个连长与基层军官的加起来还要多。
但丹提欧克没有这么做,他不需要,就在他戴上头盔,把爆弹枪和动力剑就位的时候,他的那些萨拉玛斯新血们就已经自发地进入到了早已安排好的防守位置上,根本用不着他来下令,他们甚至比那些被凯尔瓦伦用话语驱使的奥林匹亚新兵快了大约半分钟左右:对于阿斯塔特战士来说,这已经是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差距了。
可丹提欧克没有时间在他内心中继续做对比了,他将自己的两个半脑都运用到了极致,一边检查要塞中是否还有漏洞,一边担忧地观望着河岸对岸的战况:目之所及的每一寸土地都令他忧心忡忡。
战争铁匠第一次亲眼目睹了赫鲁德人时光武器的威力,他看到了河岸防线最远处的那座要塞,那座他下午的时候亲自指挥建造,并且夸耀其坚固性的要塞,在如潮水般汹涌的赫鲁德浪潮面前,连一秒钟都没有坚持下来,便如同苍老的山峦一般土崩瓦解:这绝对不是任何攻击或者轰炸造成的结果,因为除了阿瓦隆辅助军们的火炮在一刻不停的怒吼之外,战场上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远程力量。
丹提欧克能够看到在赫鲁德人那黑褐色的狂潮中,有着一些拇指粗细的能量光束,他猜测那可能是相位离子之类的武器,这些枪械远远没有阿瓦隆辅助军手中的那些火器更强利,但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异形的每一次齐射都像是一次汹涌而来的海浪。
战争铁匠不知道有多少的赫鲁德人正在河对岸冲击着防线,也许有几十万或者一个军团,从天际线的这一端到另一端,全都是这群异形那脏兮兮的袍子,以及油腻的时空漩涡扭曲现象,没有半点星际文明的模样。
但就像古代原始凶蛮的日耳曼蛮族部落,也能够冲垮罗马军团的营寨一样,绝对的数量与疯狂,还有四通八达的地下网络,依旧让这些异形将辅助军们的堡垒一个个地拔除了,战争铁匠几乎是眼看着最前头的三道防线在顷刻间陷落,而正当他打算调动兵力,跨过河流去支援的时候,身旁凯尔瓦伦的怒吼却让他回到了现实中。
“他们在干什么!撤退吗!”
闻言,丹提欧克也挤到了鸟卜仪的旁边,并且明白了独眼战将如此怒火中烧的原因:在最开始的三道防线失守后,这些阿瓦隆的凡人军队非但没有进行夺还工作,反而在后续火力的掩护下,撤走了之后几座要塞与壕沟中的军队,将辛辛苦苦累积的防御工事纷纷炸毁,虽然此举成功带走了不少赫鲁德人的性命,但是比起防线失守的弊端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不过,倒也不能说他们是一味地撤退,很多看起来被赫鲁德人冲击到极限的战线非但没有崩溃,反而能发起凶猛的反扑,这些规模不大的弹性防御让阿瓦隆的辅助军们基本上完好无损地撤了下来,也依旧保持着战线的完整。
他们在干什么?
还没等丹提欧克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埃尔文留给他的通讯器就主动响了起来,凯尔瓦伦一把抢了过去,接通,通讯器的另一端是令他眉头稍展的隆隆炮火。
“情况尚能控制,两位。”
没等佩图拉博的子嗣们主动发问,阿瓦隆的凡人将军就仿佛已经知道他们想要问什么了:看起来在此之前,他没少在战斗中接受过像这样的诘问。
“赫鲁德人的能力和数量都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几十个赫鲁德人凑在一起能瞬间压塌一座要塞,而且他们现在至少有几万人:不过它们的能力也有区别,我们发现冲在最前面的个体只能影响不到两米的范围,但在它们的战线后方,还有能力更强的高级个体。”
“所以,你想怎么做?”
战争铁匠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冷静,他一边观察着最前线的战况,一边在心中迅速计算着赫鲁德人的主力部队与辅助军阵地之间的距离,同时又将一系列心算的结果通过旁边的仪器,联系到近地轨道上的舰队中,请求及时的火力支援。
战争铁匠的血脉中那源自于佩图拉博的冷静与逻辑能力在这一刻彰显的淋漓尽致,丹提欧克只是眨了眨眼睛,便将眼前混乱无比的广袤战场化作了无数的数据流,不断的拉扯与牵引到胜利的道路上:而即使在这万千的计算数据中有着些许的错误,在他旁边的凯尔瓦伦虽然依旧保持着暴躁的心态,却也能够及时的指出每一寸瑕疵。
在埃尔文花了几秒钟的时间酝酿话语的时候,两位战争铁匠已经保证了他们各自的大营走在胜利的正轨上:火炮轰鸣、披肩之锐、轨道上的支援舰船也在寻找着最佳的开火方位。
“我打算抛弃阵线最前方的那些战壕和堡垒,现在的情况与我们设计时预想的不一样,一味固守在上面是毫无意义的。”
此言一出,凯尔瓦伦就皱起了眉眼,但丹提欧克安抚了他。
“那你打算怎么办?”
“撤退,撤到河岸边上,撤退到要塞的火力范围之内,收拢剩余的兵力,同时,我希望你们能够调兵支援,并把要塞上所有的炮火都集中在河对岸:火力溅射能够有效地打乱赫鲁德人的方阵,只要它们没有在一定区域内形成数量优势,今天这仗就还有的打。”
“所有的火力?”
没等丹提欧克开口,凯尔瓦伦便大喊到:他不得不大喊,因为隆隆的炮火声几乎能够掩盖住每一名战士心中的怒吼。
“那要塞这里怎么办?赫鲁德人可是会地道作战的。”
“我们之前不是探测过吗,要塞地下的土质不适合地道作战,它们根本无法在里面进行挖掘:我们需要所有的火力支援,因为现在的兵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可是……”
“听他的,凯尔。”
丹提欧克抬头,打断了他的战斗兄弟,他的声音严肃,令凯尔不得不感慨,他从丹提欧克的瞳孔中看到了多么坚定,却令人不得不信服的光芒。
“我与他们已经并肩作战了几十年了,凯尔,相信我,他们一定能够完成任务的,下令把所有的炮火都集中到河对岸:还有你,埃尔文将军,在集中你的部队后,我需要你发动部分的反击行动,一味的死守可是扛不到天亮的。”
“如你所愿。”
阿瓦隆将军似乎对丹提欧克的保证充满了信心,他甚至没有聆听接下来的争吵就挂断了通讯器,只留下继续对视的两位战争铁匠:过了几秒后,凯尔瓦伦也是沉默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执行丹提欧克刚刚下达的命令了。
“呼……”
战争铁匠松了口气,他没想到自己在远东边疆时,模仿那位阿瓦隆之主的些许姿态,居然能够对自己的同僚们产生压制: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的目光锁定在了战场上,并清晰地捕捉到了片刻的战果:在那处几乎是孤悬在防线之外的战壕中央,清晰地闪烁着一抹远程火炮的光芒,它精准地命中了赫鲁德人汹汹狂潮中的核心部位,接着,这些异形的悲鸣丝毫几乎能够将天幕撕破,不少攻击者甚至掉头退去。
战争铁匠看的清楚,于是,当他与他集结完毕的新兵们赶向战场的时候,丹提欧克的嘴角是稍微扬起的:在这一刻,他终于确定,这场战斗是有得打的。
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