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殴帝三拳!

“圣战。”

“就是你们给罗嘉和怀言者军团选择的路吗?”

“没错。”

“自打他们信了宗教,他们也没什么能选的道路了。”

掌印者叹了口气。

“其实,帝皇、摩根还有我,已经研究过很多次了。”

“以现在的情况,想要将怀言者军团彻底掰回来,重新打造成原本的圣像破坏者,甚至是守护帝国真理的【金言使者】,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太晚了。”

“除非,我们能够对罗嘉和整个怀言者军团,进行一次彻头彻尾的换血,用清洗或者大规模洗脑来抹去所有的宗教印记:那种工作量跟把第十七军团彻底歼灭,然后再将其重组,几乎毫无区别。”

“后者甚至要更容易一些。”

“倒也没错。”

基利曼感同身受地点点头:他毫不怀疑,如果停留在轨道上的那些军团,与随时都能赶过来的暗黑天使联手行动的话,那么消灭整个怀言者,也不过是一场至多几个小时的特别军事行动而已。

这还是在人类之主完全不插手的情况下:不是哪个原体,都配得上一场启示录战争。

但是,如果想要从精神上把第十七军团彻底地重洗一遍:仅仅是稍微构想一下大体的工作量,以多线程思考而闻名的马库拉格人,就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痛欲裂。

“但是,如果把怀言者军团扔在这里,任凭他们继续在宗教的泥潭中腐烂堕落,也是不可取的:至少帝皇是不会允许这种低效率的行为存在的,不是么?”

头痛之后,基利曼便以一种奇怪的报复欲望,主动为身旁的马卡多补充好了下半句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对于他的基因之父的敬畏心理,似乎已经不像最开始的时候,那么高不可攀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在亲眼见证了帝皇的【无力】,又了解到帝皇对于他的兄弟(哪怕是不太要好的兄弟)罗嘉的种种打算后,昔日那颗曾高高悬挂于基利曼内心中的无暇太阳,在此时,也已经染上了些许的世俗灰烬。

但幸运的是,作为二十位基因原体中少有的政治家,真正意义上的一方藩王,基利曼其实打心眼里理解帝皇这些举措中的无奈:在感性上,他心中的那位人类之主固然出现了裂痕;但在理性上,这反而让基利曼觉得,他眼中的这位帝皇变得更立体了一些。

无法接受,但能理解,而彼此的距离似乎又拉近了不少。

真让人……唏嘘。

马库拉格人抚摸着面颊,只觉得有些牙酸:他知道,这种唏嘘才是政治真正的底色。

“所以说,既然不能彻底的拨乱反正,也不能放纵的随波逐流,那么仅有的办法,就是妥协:将怀言者军团的实际情况与大远征的总体背景进行有机结合,最终达成一個参与事件的各方势力都可以勉强接受的结果?”

“意思是这个意思。”

马卡多只是点头。

“而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是这个妥协的结果:怀言者的圣战。新时代的十字军,既满足了第十七军团本身的宗教热情,也满足了帝皇对于大远征的现实要求。”

基利曼抿着嘴唇。

“毕竟,以我的那位基因之父的性格来说,只要罗嘉和他的军团能够发起狂热的征服行动,别再像以前那么的低效:那即使他们的战争口号是信仰与圣战,帝皇也会选择视而不见的。”

“他倒是想十全十美。”

掌印者冷哼了一声。

“但很可惜,他当初的放任逐流已经让情况难以挽回了。”

“圣战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让怀言者军团重返大远征这个最初目的已经达成了,至于第十七军团的战争口号是什么,估且就看到帝皇的自作自受吧:他当初既然没有强烈的反对,如今被冠上神皇的名义,又能怪谁呢?”

基利曼点了点头。

他发现,当他从马卡多的口中听到了对于帝皇的调侃时,他位本应怒不可遏的基因原体,居然在心中感到了一丝快意:虽然明面上不能显露出来,但在内心里,基利曼其实认同掌印者的结论。

“我想,这个方案一定是由摩根所提出的,对吗?”

“你怎么知道?”

“我和她相处有一阵子了:少说也有四五十年。”

马库拉格人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中有着炫耀。

“即使见面次数不多,但我也能摸清楚摩根的脾气秉性。”

“我的那位血亲呐,虽然在表面上是一个冷漠无私,热衷于一碗水端平的人物,但她骨子里却又极度护短、欲望旺盛、且胃口极佳,时刻都处于一个公平却又偏颇、无私却又自私、克制却又贪婪的矛盾区位:只不过在绝大多数的时候,摩根都能凭借着不断做大蛋糕,相对地合理分配,以及最重要的,在关键问题上保持理性,从而让自己避免陷入真正的选择困难。”

“换句话说,我不确定摩根到底是不是一个能够在风暴中,坚持航行的人,但她的确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理性,数次在风暴来临前,及时地调整了航向:这些都是我这些年亲眼所见的。”

说到这里,马库拉格人不由得与有荣焉。

他少见的真情流露了一下。

“屹立在远东星域,远离神圣泰拉的光芒,在你们眼中的蛮荒地带开设文明的国度,掌握成千上万颗世界的兴亡:听起来的确是威风凛凛,但实际上,要付出的,要打熬的,也远比你们想象的多,无论是我还是摩根,都是如此。”

“其实这些年来,不管是摩根的远东边疆,还是我的五百世界,都爆发过不小的内部问题,在这些小问题中被损耗的无辜者,没有几十上百亿,也不会更少,造成的动荡与麻烦就更不必说了。”

“我们能怎么办?只不过是咬牙坚持、动用手段、彼此之间时刻互相搀扶,互相提醒罢了:帝皇的恩赏就像是一把长弓,将我们这些箭头射到了他照顾不到的土地上,但剩下的,也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最艰难的日子就是这么过来的。”

“再后来一点,康拉德也加入了我们的队伍中,能互相搀扶的人是多了一个,但需要尽到的责任也多了一份:所以在我的眼里,摩根和康拉德是兄弟中特殊的那两个,而摩根则要更特殊一些,因为康拉德在很多非原则性的问题上,是会习惯性地依附于摩根的。”

“他不是没有主意,他只是懒得动用他那颗高贵的脑子。”

“所以,我了解摩根,就像摩根了解我一样。”

基利曼摸了摸面颊。

“所以我很确定,摩根的性格已经决定了,她迟早会被卷入一场更大的风暴之中,因为总有一场风暴中的利益是她无法割舍的:它也许会迟疑片刻,然后就会发现自己再也无法脱身了。”

“……真是有趣的评价。”

掌印者开口,他的声音依旧是平淡的,似乎对于基里曼和摩根之间的关系毫无兴趣:只见他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副墨镜,遮住了眼睛,而另一只手则是变出了一卷剧本,装模作样地端详着。

“我一直以为,你对摩根的观感很好呢,基利曼。”

“啊,你以为的没错。”

马库拉格人笑的纯良。

“我对摩根的观感的确很好,掌印者,在十几年前,我就把摩根列为我信任的四位兄弟之一了:至于现在?她就是我最好的兄弟,如果你让我讲述她的优点的话,我可以站在这里,和你滔滔不绝的讲上三天三夜,还不重样。”

“但是缺点,我能完全确定的也就只有刚刚那一个了。”

“剩下的,都是猜测。”

原体有些无奈。

“毕竟,我的这位血亲实在是太内向了,她善于作为幕僚处理各种精细的工作,却极其不擅长向外界表达自己,就连黎曼鲁斯,都能在这一点上胜过她。”

“我不想这么说:但可能这就是性别所带来的细微差异吧。”

“……”

马卡多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地递给了基利曼一个眼神。

可是马库拉格人却完全没有看到掌印者那个复杂的眼神,他自顾自地站在那里长篇大论:一个典型的基利曼式毛病。

“对于那些她亲近的,以及能为她带来好处的人和事物,摩根便会弹精竭虑,心细如发,伱大可以把全银河中最重要的事情,交给这个状态下的摩根,她会付出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多的心血与耐心。”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康拉德,而我则是最权威的见证人,因为只有我见证过康拉德在被摩根改变之前和改变之后的样子,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即使那位午夜幽魂把摩根视为自己的再生父母,我对此也丝毫不会感到惊讶。”

“因为我的那位血亲在面对康拉德的时候,的确做到了一个母亲应该做到的一切:关于这一点,我认为在所有的基因原体在,只有我有资格的加以评价。”

“……”

因为只有你符合相关的硬件条件,是吧?

掌印者在心中嘀咕着,他倒是不奇怪为什么基里曼的风评在原体中会如此不堪了。

“那如果让她做的是那些她不喜欢或者没有好处的事情……”

“这还用我说么?”

基利曼反问了一句,随后便指向了远方的场景。

“那不就像现在这样吗?”

“不好也不坏,在及格线上飞来飞去:就跟鲁斯似的。”

“……”

“除了黎曼鲁斯之外,你还会甩锅给其他的人吗?”

旁人不知道,但掌印者和狼王的关系,的确一直不错。

“呃……”

马库拉格人的眼睛溜溜转。

“那就一定是庄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