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坐在了大堂正中的位置,周围都有人,也非常热闹。
这种热闹的环境让我再次感到放松。
我和对方分别点了两道菜,叫了啤酒,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朋友小聚。
我喝了点啤酒,没敢多喝,和对方的谈话也只限于一问一答。他问我的近况,可口气不像是刻意打探,只是随口闲聊。他也说起了自己的近况,说现在的人不比当时,乐于牺牲的人少了,他的生意并不好做。
说到最后,他还笑着问我:“怎么搬家了?是不是想要躲开我?”
他的语气没有变化,这个问题很尖锐。
我心里有对他惧怕的情绪在。
我不敢看他。
这让我焦躁不耐。
“就是正好……首都生活成本太高了……这里挺好的。”我胡乱回答。
“其实,躲是躲不开的。”那个人轻描淡写地说道,“到了时间,我自然会找到你收账。”
我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
他早就放下了筷子,这时候将杯中还剩的一点酒喝干净,问道:“你吃好了吗?”
我点了头,心中恐惧的情绪因为他刚才那句话发酵起来。
他叫了服务员来结账,自顾自付了钱,还是用手机支付软件付款,用了一张团购的折扣券。
一切看起来非常生活化,非常自然。
他起身,我也跟着起身,一前一后走到门口,他就和我道别。
我看着他走到了路口,等红绿灯,过马路,走向了斜对面的公交车站。
我站了好一会儿,看到他和周围人一样等公交车,上了一辆车,这才彻底消失不见。
我没有感到轻松。
当天晚上,我就做了噩梦。
我梦到了首都的那个院落,梦到了里面的季节变幻,梦到自己被倒下的树压在底下,沉入了地面沼泽之中。
等我惊醒过来,发现天还没亮。
我明明害怕得厉害,可闭上眼睛,转眼又睡着了。
我又梦到了那个院子,这一次,院子里火红一片。不是灯笼的红色,也不是晚霞的漂亮色彩,而是诡异的红色。整个天空、大地都是这种颜色。
那个人抓着我,像是对待一块腊肉,将我挂在了那棵树上。
我感觉到自己逐渐腐烂,身上有蛆虫爬来钻去。眼珠子从眼眶中掉出来,落在地上。身上的肉也一滩滩滑落。最后,我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
风一吹,我就仿佛挂在树上的风铃,嘎啦嘎啦地飘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