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未尝不是一次警告。”
“当今陛下不会容许藩王彻底掌控一地的军政大权,燕王这些年通过收买拉拢等手段,将原本的北平布政司官员都拉拢了,因而借着郭桓案,陛下将这些‘心怀二主’的官员全清洗了。”
“等以后朝廷再安排人手,有了这次的前车之鉴,又有多少人会去亲近燕王?”
“他们不说站在燕王的对立面,至少也会敬而远之。”
“而这也意味着,在北平这座重镇下,燕王将除在锦衣卫,还有地方布政司的监管,若是我顺利在这边建立起国企,那对北平的监视将会更加严密,燕王岂能不怕?”
“何况.”
“在很多人眼里,我是太子的人。”
“防人之心不可无,经过这两日的接触,燕王基本能判断出,我不太可能是太子的人。”
“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也不敢真将我彻底拒绝,不然我若是真的‘小肚鸡肠’,那我日后在北平建立的国企,就会成为一柄明晃晃的利剑,正对燕王的胸膛。”
“真正让燕王松口的,是我让燕王过目国企上报的信息。”
“这其实算是双方合作。”
“只是燕王觉得自己吃太多亏,不愿意做太多的退让,因而不愿继续再说了。”
“至于你方才提的,的确都是些‘空话’,根本就没有落到心上,当然若是我什么时候做到了,那什么时候才会奏效,这个决定权在燕王手中,他随时都可翻脸,或者是不认。”
听到夏之白的解释,袁珙这才恍然大悟。
他前面就很费解,为什么夏之白能这么咄咄逼人,而燕王却只能一味忍让。
原因在这。
不是燕王不能硬气。
是不敢。
因为北平的布政司刚出事,又听闻到‘国企’为耳目的消息,这自然而然让朱棣心生恐慌,担心陛下知晓了自己暗中谋划的事,特意做出的警告,也担心自己再跋扈,恐会彻底惹怒陛下,继而遭到更大的打压。
这才只能忍气吞声。
夏之白这是在狐假虎威。
只是朱棣不敢赌,更没资格去赌。
他是藩王不假,但他这个藩王是陛下封的,他又哪敢去挑衅陛下?
而且将夏之白彻底得罪,也捞不到任何的好处,只会给陛下留下一个更不讨喜的印象,而夏之白要是心生嫉恨,一直暗中盯着自己,那他今后怕是什么都做不成了。
利弊取舍已是一目了然。
这种政治博弈其实是很凶险的。
也是袁珙一直规避了。
但这些博弈,落到夏之白手中,却显得云淡风轻,无波无澜,这也让袁珙心生佩服。
“原来如此。”袁珙点了点头,随即又面露不解之色,道:“但燕王恐不会那么尽心尽力的帮你。”
“铁矿,本就是燕王在意的,你暗中插了一手,本就引得了燕王不满,又各种挤兑了燕王一番,燕王虽明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暗地一定心生不悦,加上这铁矿很有可能变为朝廷的‘耳目’,燕王又岂能乐见这么快建成?”
夏之白笑了笑,露出一抹狡黠之色。
他轻笑道:“这我自然清楚,燕王会帮我,但不会尽力。”
“甚至他都不会将麾下的这几千士卒交给我,口头上的协议,从来都只是空凭,我没有在意,燕王也不会在意,这一点,我们两人都清楚。”
“不过我本就没指望太多。”
“我之所以言辞激烈,主要是为了‘破窗’。”
“我这次来北平,只带了一人,以及朝廷安排的几名随行,算得上是人手单薄,若是燕王不出手,仅靠我自己的力量,等朝廷调派来人手,想将铁厂搭建好,只怕也需大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