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我？”白道轻声道，食指慢慢扣住扳机。

“怕，当然怕。”

罗悦从白夜身上移开目光，神情自若，徐徐闭上双眼，有些感慨道：“少时我怕鬼，因为他们狰狞恐怖。现在我怕人……因为他们衣冠楚楚。”

她师父庆轲的死是错综复杂的局势下产生的结果，秦灭六国，六国民众沦为亡国奴，有强烈的复国欲望，燕国请她师父出手刺杀秦帝，庆轲身为燕国之人义之所在，不得不接下这个责任。

如果说七国相争是一盘大棋，那秦帝横扫六国已然为一大龙，而庆轲便是那屠龙一子，然而秦帝不能死，便唯有弃子，既保全忠义责任，又盘活全局，天下太平。

罗悦常说，师父是被天下人逼死的，细细想来不无道理。

“我们并无仇怨，你们劫我粮草，杀我师兄弟，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白夜怒火上涌，食指已有抠动扳机之势。

罗悦哼道：“本来好好的太平天下让你们搞乱了，战火一起尸横遍野，你们都是刽子手。”

“鬼谷先生曾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为往圣继绝学，此四者为一可立地成圣，秦汉二帝皆是乱世中出来的英雄豪杰安了这天下，上应天命，下应民心，你们这么做不觉得可耻吗？”

罗悦面色冰冷，墨家主张兼爱非攻，况且这天下百姓都是期盼安稳日子，凭空在西部掀起一股乱象，这在她看来与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无异。

白夜哼道：“自秦帝斩断帝关，世上已无真正天命之人，当下时局不过是乱势下的结果，即使没有武皇殿，也有第二个武皇殿出现，帝路争锋汉帝是三界共敌！”

秦帝曾在沙丘斩断天道与人间的通道，强登帝路，最终身死道消，自那以后世上已无天命之人。

“人道根本不可能成帝，人间乱势已定，你要明白这个道理！”白夜语带感叹，自他出山以来凡间一直是一片乱象，大大小小的战争上百起，比修界还乱。

罗悦陷入沉默，她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她师父已经为了天下太平而死了，她接受不了师父用性命换来的太平天下被人打破。

“你和我曾经见过的一个人气息很像，可惜你俩性格天差地别。”罗悦久久才吐出一句话，有些嘲讽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