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在开始搜查秦府前,他就已经给朝中的一部分人打过招呼,甚至教过他们该如何辩驳谢氏党羽的陷阱,争取全身而退。
可他没想到,谢衍竟甘愿牺牲四品礼部侍郎也要除掉他。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容北书背后是盛元帝。
所以,他们批判容北书越权行事,就已经在皇帝面前暴露了自己就是谢氏党羽,更别说公然提及皇帝最宠爱的玖安公主,用败坏公主名誉为代价除掉容北书。
若盛元帝听取陆鼎岩的话斩杀容北书,不就坐实了玖安公主淫乱后宫,不守妇道?
所以陆鼎岩方才的那一段话,其实就是在拿自己的命在赌。
容北书余光睨向一旁凌然肃立的谢衍,一声轻嗤。
自断另一条臂膀也要除掉他,还真是难为谢衍了。
“陆大人可有证据?”
容北书的声音并不高,清醇如涓涓流水,甚至裹挟着几分自在的笑意。
当事人一开口,全场渐渐安静了下来。
陆鼎岩见容北书满不在乎的模样,心中怒火四起,近乎咆哮道:“京城之内闹得人尽皆知!你还想狡辩!”
容北书淡淡地转走目光,微扬着头,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
“如果流言蜚语也能当证据,那明日便传出礼部侍郎陆鼎岩暗藏谋逆之心,结党营私,与北凉暗通款曲的谣言,也闹得人尽皆知”
容北书语气悠悠的,转头看向陆鼎岩,那双幽深的眸里闪烁着阵阵兴奋的光。
“那请问陆大人,是否会自戕于宫门之下,以证清白?”
“你!容北书!你休要污蔑本官!”陆鼎岩怒目圆瞪,指着他呵斥。
容北书唇角弧度不禁扩大了些,可那双眼睛却不带丝毫笑意,反而透着瘆人的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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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陆大人也知道污蔑二字,你听信谣言就要拿我斩首示众,你一个礼部侍郎,也配与本官讲法度!”
陆鼎岩意识到自己落了下风,又一次将话题引向墨玖安。
“好,即便你说半年前,玖安公主强抢朝臣一事是谣言,那秋猎那一次呢!?”
说及此,陆鼎岩摆出了痛彻心扉的表情,满满一副受害者的嘴脸。
“在大庭广众之下,玖安公主公然说出你是她的人,甚至为了你出手伤害我,后来,你又抱着玖安公主离开,这你该如何解释!?”
陆鼎岩说完,左右众人也纷纷唏嘘,传出此起彼伏的交头接耳声。
当初墨玖安向陆鼎岩扔酒杯,在他额头上留下了一道口子。
那一次,墨玖安确实是替容北书出头,这一点众人都看见了,容北书也无法反驳。
既然无法反驳,那便不反驳。
虽说谢衍控制一众文官集团,在朝堂上一呼百应,可终究只不过是人臣,其上还有手握大半军权的盛元帝。
因此,自证清白不是关键,关键是矛头转移。
“没什么好解释的”,容北书漫不经心地转走目光,“玖安公主与我清清白白,当初是你们阴阳怪气,咄咄逼人,将公主奋力救人之事于不顾,纠结于公主的衣裳,甚至言语羞辱,难道这不是藐视皇威?侮辱公主等同于侮辱陛下,公主不把陆大人的舌头割了,已经算是格外开恩,陆大人竟还敢提秋猎的事?”
当初的事盛元帝也很清楚,经容北书这么一说,盛元帝又回想起当晚,顿时黑了脸色。
陆鼎岩也意识到了问题,抬头看向高处,言语仿佛被禁锢在喉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生怕触怒盛元帝那似乎随时可以发出的雷霆怒吼。
就像秋猎比武大赛那一次,盛元帝一声怒喝,全场禁军长枪震地。
陆鼎岩沉默了下来,大殿之内也陷入了寂静,正反双方互相试探,谁都没有率先开口打破这微妙的气氛。
“启禀陛下”
直到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众人齐目望去,只见最前头的古稀老者,三朝太傅袁钰慢步走出来,停在容北书左前侧。
即便因年迈而身材枯瘦,可那一身绯红官袍穿在身上,依旧散发着来自国之栋梁的凛然正气。
袁钰十分周正地弯腰行礼,盛元帝也不自觉地端正了坐姿,眉眼舒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