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贤又是一愣,他抬头看了看徐寒似乎是想要借此弄明白这少年真正的心思,不过令他失望的是,此刻的徐寒脸色依然平静,他却是无法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他想了想,大概也是源于心头愧疚的缘故,终究没有鼓起拒绝徐寒的勇气,因此在最后他只能淡淡的点了点头,走入了徐寒的房门。
李定贤在徐寒房门中的木桌前坐定,而徐寒则在那时为他斟满了一杯茶水,随即不动声色的言道:“小王爷似乎有心思?”
李定贤一愣,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又像想到什么,将那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之后言道:“瞒不过徐兄,昨日一夜在下都未有安睡...”
说到此处,李定贤顿了顿,嘴角又露出了一抹苦笑,言道:“我一闭上眼睛,所思所想的都是那些百姓模样,他们在哭泣,在哀嚎,在责骂我没有保护好他们...”
李定贤如此说着,他握着那茶杯的手不住的颤动,指节发白,显然正处于某种难以自已的情绪之中。
徐寒看着脸色再次落寞了下来李定贤,在沉默了一会之后方才端起了手边的杯盏在自己的唇边轻轻一抿,嘴里言道:“其实,徐某早已料到了这番结果。”
李定贤的脸色一变,他不可思议的抬起了头看向徐寒,眸中愤怒与不解交织。
“小王爷想要问我为何明知道会这样,却不阻止你们?”徐寒感受到了对方的目光,他微微一笑,放下了茶杯,问道:“那李兄细想,我若是与你言明此事,你难道就会放弃那些平民吗?”
李定贤心头一震,他意识到徐寒所言无错,以当时他一心想要救下那些百姓的状态而言,他却是不可能因为徐寒的一两句话而放弃。而越是如此想来,他心头的自责便越是一息甚过一息。
徐寒看了看李定贤手中茶杯因为李定贤颤抖的手臂而洒落了一桌,他再次伸手提起了桌上的茶壶,为李定贤满上了杯盏,然后再次言道:“但事实上,我之所以不阻止小王爷并非因为我无法劝倒你,而是因为我知道你们救不了他们,嗯,至少他们中的大部分你们都救不了。”
说道这里,徐寒并不给李定贤任何反驳的机会,便再次言道:“大难将至,每个人都无法独善其身。小王爷心存怜悯,固然是天下之幸,但想要救天下人却不是一时的庇护便可做到的。”
“圣人有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小王爷想要救这个天下,就得教会天下人如何自救。”
徐寒眯着眼睛说道,而后他又顿了顿,目光忽的深邃了几分,语调也低沉了下来:“就像魏先生做的那样...”
李定贤的心头再震,当时身处横皇城的他自然目睹魏先生对抗天劫的过程,也明白徐寒话里的意思。他的悟性极佳,此刻更是犹如醍醐灌顶,虽不至于完全解开心结,但却没了之前那般的阴郁。他沉眸看向徐寒,正要道谢,可徐寒却在那时将一样事物递到了李定贤的手中:“薛炼、宁烟等人心智异于常人,又有报国之志,小王爷可带在身边悉心调教,这一千余人或许会成为以后小王爷的一大助力。”
李定贤却是不想徐寒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不禁点头,随即又沉眸看向徐寒递来的那道事物。
那是一本泛黄的古籍,扉页上书四个大字《大龙象印》。
他倒是听说过这道龙隐寺的法门,心头正疑惑徐寒怎会得到此物,可就在这时,那看似寻常的书页却猛然开始发烫,而书页也开始不受控制的不断翻动,直到落到最后一页时方才停下。
那一页上写着一排排小字,李定贤定睛看去。
“大离朝昭明十三年,以先生之法试之,剑意真元相撞,所得之力可淬炼肉身,但用法不慎,已伤内腑,此生恐无缘登临仙境,后人以此为鉴。——大离朝神将屠卢飞。”
“大离朝岳正四年,受屠神将之戒,以先生之法,斗胆相试,以剑意真元相撞所蕴之力淬体三十七载,肉身修为大成,但于仙境依然差之良多,今日大限将至,特告后来人以试他法。——江湖散修,漓江道人。”
“大离朝玄蒙七十三年,以刀剑双意淬体四十五载,不得门径,后人勿效。——大离玄蒙帝四子,萧图。”
“大离朝...多少年老子也不清楚,只知道这天下还是大离朝的天下,老子就是一个粗人,用这天雷与真元淬体,淬了他奶奶的六十年,头发都白了,雷倒是挨了不少,但就是见不到仙人天劫。他娘的这办法也不行,你们后面的小兔崽子记下吧!——孙大坤。”
“大楚朝宁阳二十五年,我细究了诸位先辈之训,以为此法并无问题,而之所以诸位前辈不得其解,根源在于所得之力依然不够强大,远不如这先贤所言的天人之力。故而斗胆请得当世活佛慧曰大师与刀道宗师苏晨二人,灌力入体,如此反复三载,所得颇丰,但奈何苏晨前辈渡劫成厄,难再觅大贤,与大道差之临门一脚,心中大憾,愿后来人知我此法,成我此道。——龙隐寺,洛寅。”
五道留言纷自其上,各书其经历,李定贤一一读来,不由心神往之。
可就在这时,那扉页的最后忽的又开始出现一排排字迹...
“楚后二百四十三年,吾以《修罗诀》修至紫霄,以镇魔塔妖君之力修至不灭,以血元星光而至半步仙人,以星光魔神以至巅峰,最后天雷及身,一拳破之,成就肉身仙人。诸君所求,吾辈终得其果,书此以告先贤,以励后生。泰山虽重,砥砺可移,沧海虽大,衔石可填,大道虽远,吾辈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