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而言之,作为弹奏者,晴山的心境,必然与游灵的气质最为相投,一曲弹罢,即使她什么都不做,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也能收获远超常人的灵气。
还有一桩更占便宜的好事:感怀而至的儒门英灵,在这期间,因为超乎寻常的认同感,舍弃残念,进而熔化为她自身命灵的比例,也会急剧攀升。
换句话说,不断被步安教授新曲,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掌握十二平均律的乐师,晴山在这几个月间的修行速度,绝非身处灵山圣地,所能比拟的。
而在今日,她的命灵似乎有些蠢蠢欲动,仿佛一枚即将孵出雏兽的蛋,正颤颤巍巍、摇摇晃晃,却离着破茧而出,始终差一口气。
黑雾堪堪散去,望江楼隐约露出轮廓时,日头已经从运河水面上落下,东面天空中,隐隐现出鹅蛋般大小的邪月。
这血红色的邪月,只隔了八天,便于夜幕中重现,彻底扫去了世人心头尚存的侥幸。
望江楼下,那位高大僧人,静静地盯着邪月,等到黑雾彻底散去,才迈步跨进这酒楼的大门。
在他身后,知府刘裕与几位督使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灵气盘踞望江楼足有大半个时辰,此时一有消散的迹象,便如抽丝般,转瞬消失殆尽。
楼上楼下,没来得及点灯,黑雾散尽,却仍旧黑蒙蒙一片。
一众修行人依然沉醉在醍醐灌顶般的境界里,直到感觉某种强悍无匹的气场袭来,不自禁地为突然现身的僧人主动让出一条道来。
等到看清那僧人身后,穿着知府官袍的刘裕与几位绿衣督使,众人才倒抽一口凉气。
有人认得出刘裕,或是知道那身官袍意味着什么,但即使两样都不认得,也知道穿绿衣、背火枪的人是什么身份。
而等到这一行人来到二楼,落入步安视线时,他几乎第一时间,就猜着了那僧人的身份。
中年僧人,修为高得可怕,又有督使随行……答案不言而喻,何况这人眉宇之间,有几分余幼薇的影子。
只是他有些想不通,这人怎么会突然来了越州——他就算下江南,也该去嘉兴调查天使遇刺一案才对啊。
来得也太巧了,今日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势头,难道就要被这老小儿给镇下去了?
就在这时,步安听见一声轻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