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瞎子头一个不答应,梗着脖子喊道:“步爷不走,瞎子也不走!砍了脑袋不过碗大的疤,怕他个娘嘞!”
平时从来不爱出头的游平,也着急上火般喊道:“步爷你不走,咱就都留下拼命!”
“都他么闭嘴!”步安一声断喝,怒目圆睁:“这才出来几天,就使唤不动了么?!都有自己的主意了?!”
“步爷!”洛轻亭抹着泪喊道。
“瞎子,带上队伍直往北去!遇山上山,遇水渡水!我拖上一会儿,就来找你们!”步安不由分说地下令。
这一回,张瞎子也不敢违逆,一跺脚大喊道:“步爷保重!弟兄们!走!”
队伍远去,步安隐约看到晴山不断地回头张望,便朝她笑了笑,也不知道晴山有没有看见。
“公子,”素素扯了扯步安的衣角:“我,我……我想留下来陪你,行不行?”
步安飒然笑道:“废话,你也走了,我一个人怎么抗的下来。”
主仆二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返身进了昌泰县城,然后合力闭拢城门,登上了城墙。这时,昌泰县城除了南门早已被毁,其余三处城门都已经合拢。
早先官兵来攻城时,就是从洞开的南城门处下手。步安预计这一回也是一样,于是领着素素,从城墙上一路走去,来到县城南门上。
临近傍晚,从北边来的寒风,被重重叠叠的山峦阻隔,只剩下习习的微风,吹在主仆二人的耳边。
视野之内,一条蜿蜒的官道通向西南方向,将黄褐色的田野一分为二,远处稀稀落落的农舍上空,已经升起了炊烟。
步安跨上城墙垛口,一屁股坐了下来,双腿悬空垂着。素素有样学样,也跳着坐了上去,动作轻盈得像一只猫。
两人静静地坐着,斜阳渐渐向西,身后的县城慢慢又热闹起来。
这一刻,居高临下地看着冬日傍晚的田野景象,步安恍惚想起,天姥山上的无名山谷。那时他为了躲避步鸿轩,领着素素上了山,一直坐到夕阳西下。
他记得那时候素素曾说,别看那群山静悄悄,其实躲着很凶的野兽,夜里打起架来又闹又血腥,还是人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