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知道了。
她什么都知道……
沈鹤浑身血液像是被抽筋,整个人都冷的动弹不得,脑子里更是一瞬间生出无数的念头。
荣家清正显贵,太傅眼底更是容不下沙子,阿姊性子虽好却也疾恶如仇,还有芝芝,她天真无邪,若是知道他杀过人,知道他一开始接近她是起了恶念,她恐怕从今往后都再也不会对他笑了。
沈鹤想着要不要逃跑,想着荣家定然不会饶了他,他们怕他牵连了荣家肯定会把他送去官府,他不能回荣家,他得逃走才能保命,他甚至可以抓了荣珍她们,这样就算官府抓他他也可以逃出去。
脑子里疯狂叫嚣着,恶念丛生,可是手脚却如同灌了泥浆。
直到马车走过长街到了太傅府,直到站在书房门里面对闻讯回府的荣太傅,沈鹤惨白着脸什么也没做。
“父亲,先让芝芝回去?”荣珍轻声问。
荣迁安摇摇头:“不用了,沈鹤的事情跟她也有关系,而且芝芝也不小了,也该知道一些事情。”
荣珍点点头拉着满脸茫然的小荣玥走到一旁,而沈鹤在太傅叫出他名字那一刻就已血色尽消,他手心掐破的地方疼痛至极,却不及心中恐慌,他有些难堪地看着荣迁安。
“你们……你们早就知道?”
荣迁安没有否认:“你阿姊将你带回来时,你浑身是伤,大夫说那些伤势是与人争斗时留下的,你身体虚弱,长期受饿,身上褴褛也并非寻常人家的孩子会有的,而且你说你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但你这双眼睛藏不住东西。”
他看了眼沈鹤的脸,
“戒备太多,时有凶狠,虽有几分心机但到底年少。”
“我若没查清楚你底细,又怎么敢将你留在府里,让芝芝她们与你相处?”
荣迁安若真那么容易被一个孩子骗了过去,轻易就相信了人,那他怕是早就死在了朝中尔虞我诈的争斗之中,又怎么可能走到今天?救命之恩虽重,但荣家多的是办法偿还。
他大可以将人安置在别的地方,赠他金银钱财,多庇护几分,又何必将人留在府中?
沈鹤惨白着脸眼睛通红:“你既然早就查清楚了,知道我这般不堪,又为什么还留我?!”
荣迁安看着他:“你觉得你不堪?”
他目光平静,开口时直刺人心,
“是出身不堪,还是性情不堪?亦或是你当初杀人逃走之后,原是起了歹念想要抢夺芝芝的东西却机缘巧合救了她,借此住进荣家受着荣家救命之恩所以心底难堪?”
沈鹤脸上煞白,嘴唇咬的见了血,他能感觉到荣玥满是错愕的看着他,荣珍的目光也有一瞬间的惊疑,他不敢去看他们,只红着眼满是难堪的看着戳破一切的荣迁安。
“怎么,我戳破了你,所以想要伤我?”荣迁安淡声问。
沈鹤手心有鲜红滴落,死死咬着牙根许久,却一点点泄了气,他如同困兽狼狈低头,眼底蓄着泪:“我不会伤害你们……”
哪怕这大半年的安稳是他骗来的,可是阿姊对他的好不是假的,芝芝每日的笑也不是假的,就连太傅虽然严厉却如长辈护短关切也都是他从未有过的温暖,是他有错骗了他们,如今也不过是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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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鹤低声道:“我会去京兆府自首,不会牵连你们。”
荣迁安看着他低垂着脑袋不似之前倔强模样,隐有水光滴落顺着脸颊落在地上,他突然便低笑出声。
“你看,这就是我留你的理由。”
见沈鹤抬头,他没了方才肃然,温声说道:
“我查过你的事情,自然知道你当初为何要杀那人,虽手段我不认同,但他也算是罪有应得。”
“你生来困苦,自幼未得他人福泽,世人伤你厌你为难于你,如你这般就算是愤世嫉俗怨憎一切也不为过,但你于泥泞之中还能保持本心,苦难中还愿意照拂弱小。”
“那个叫阿奇的孩子死后你便寻到了张家幼子,可你一直没有动手,那天夜里是因为张家幼子奸污稚童你才杀了他。”
“你怕那孩子被张家人发现难逃一死,才会故意斩断了张家幼子的腿,让他死状凄惨让人惊惧,你还收拾干净了所有那孩子在场的线索,引着张家的人将目光落在寻仇之人身上。”
“你只是没有想到,那两个跟了你大半年受你庇护的小孩,会因为银子出卖了你。”
沈鹤闻言没说话,一旁荣珍和荣玥却是脸色变化。
荣迁安温声道:“那天夜里你或许起过歹心,但你没想伤人,而且发现芝芝被人带走也选择救了她。”
“你入府之后,你阿姊和芝芝对你毫无防备,你有无数机会无数的办法可以从荣家掠取好处,甚至哄骗芝芝她们为你谋利,但你没有。”
“你阿姊之前差点摔伤时,你宁肯自己断了骨头也垫在下面,芝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