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子?”
“阿吉?”
却没有一人答应。
他摇了摇头,自顾自的道:“莫非是我上了个厕所的功夫,人世间就过去了千万载?沧海桑田,不复从前?”
走着走着,他突然看见站在门口,神情滞涩的柳舒夜。
“大公子,这就回来了?”
陆吾赶忙跑过去行了一礼。
却见柳舒夜破天荒的露出一个嫌弃的神色,竟是后退了三步。
“你先去吧茅房给我打扫了,再洗个澡,做不完,我连续操练你半个月!”
柳舒夜的语气再也不复往日里的温文尔雅,此刻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错愕,以及浓浓的嫌弃。
陆吾不解其意,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门外不远处的王志安等人,刚欲伸手招呼,却见他们个个捏着鼻子,仿佛躲瘟神一般向一边跑去。
……
天色已黑,陆吾这才到扫完茅房,洗过澡,神色疲惫的回到房间,直接躺在了床上。
王志安晚饭前就返回了家族,对于柳舒夜盛情邀却的晚餐避之恐不及,一路溜走,看得柳舒夜满脸苦笑。
此时,夜色深沉,陆吾的精神传来前所未有的虚弱感,仿佛下一刻就会沉沉睡去。
《太虚秘录》虽然看似简单几笔,但是不知为何,陆吾临摹起来颇费精力,现在他就只想躺在床上一觉睡到天亮。
想想明天早上开始就要继续先前与柳舒夜约定好的特训,陆吾面色一苦。
所谓特训,无非就是陆吾单方面的受虐,虽然对于境界有益,但是过程却是艰辛万分。
想想柳云璃那般轻松就已经是泥胎九炼的修行者,甚至还以匪夷所思的方式领悟了七品武学《星月水镜刀》,着实是让人羡慕得紧。
但是想想自己这些年来的体会,陆吾不禁心下发愁。
怎的自身修行就是这般坎坷?
他虽然已经在十四岁晋入了泥胎八炼,但这之中,却包含了太多的艰辛。
且不提日日夜夜受到剑意入体之苦,他几乎也是把所有除了吃饭睡觉之外的时间都用来修行。
普通人每日不过修行四个时辰,这般年纪也是泥胎七炼的程度了。
而自己每日恐怕要修炼七个时辰左右,却还是在泥胎七炼徘徊。
就连这晋入泥胎八炼,那几乎都是拿一条命换来的,若不是因为这般,自己恐怕还得有半年才能晋入这境界。
这还是在每日都要承受柳舒夜那般锤炼的煎熬之下才可以达到的。
想到此处,陆吾神色复杂,叹了口气。
这世上众生芸芸,每个人都有自身不同的境遇,没有谁能够照搬,也模仿不得。
有些人就仿佛是秉承天运而生的人。
柳云璃如是。
柳舒夜如是。
那传闻中的柳占乩亦如是。
他们相比自己,仿佛就是天上高不可攀的星辰,被光芒所包裹,为众人所瞩目。
但是他陆吾呢,不过一个出身卑微的孤儿,幸得周福自小抚养,才有了今日的陆吾。
和他们相比,自身算不得什么,就仿佛沧海一粟,在人世间苦海中沉浮。
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过就是这世间的过客。
滚滚的时间长河,不会因为自己的一时驻足而停滞。
自身就算是极尽燃烧,也不会激起一丝波澜。
陆吾躺在床上默默出神。
他的周身,此刻笼罩着一小圈灰蒙蒙的能量场,无人察觉。
那轮诡异的能量场,仿佛就局限在陆吾周身一寸之内,充满了消极悲观的气息。
陆吾此刻心绪低沉,再无往日的那般嬉笑之色,面色晦暗,似是充满了暮气。
他那少年灵动的双瞳中,也微不可查的侵入一丝晦暗的色泽,颇为诡异。
但他本人沉浸其中,丝毫未察觉出任何异常。
宛若秋月的枯叶般,随时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