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点了点头。
【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胜利到底是怎么来的:我清楚的记得在抵达努凯里亚前,那长达几个月的冥思苦想,和那多达上千份的废弃计划:它们中的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不知恐惧为何物的摩根走向末日的可能性。】
【我也清楚的记得,我是如何在抵达努凯里亚前,不惜一切代价的拉拢着我能拉拢到的一切力量,无论是来自于您的帮助,还是来自于康拉德的助攻,以及予异形的深度合作,还有那些亚空间神明在暗中的帮助,甚至要加上安格隆自己在最后关头争了一口气:这些步骤中但凡少了任何一步,我都不可能在努凯里亚上获得胜利。】
【而且,这些力量也都不属于我自己,我只是花费了不同的代价把他们聚拢到了一起,我也无法代替其中的任何一部分:但凡我缺少了任何一环,我都只能在鲜血之神的面前吞下失败的苦果。】
【但这些,还不是让我最为恐惧的地方?】
原体笑了起来,她的笑容是久违的苦涩。
【最让我恐惧的是:即使是在我动用了一切手段,并且得到了命运的眷顾的情况下,我所能做的也仅仅是屏蔽血神的力量,也仅仅是利用那些我无法控制的,其他神明的力量,来对抗血神,如果不是亚空间诸神本身就深陷于自相残杀的漩涡中的话,我的计划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的。】
【血神那认真的一击,就足以将我的沙堡踩碎:在等待您到来的那几秒钟的时间里,我的确感到到了这种窒息感。】
【也就是说,我的整个计划都是建立在祈求和侥幸上的:祈求来各种各样我得不到的力量,祈求那些神明自己的矛盾,祈求血神不会在这个世界上孤注一掷的展现所有的底牌,像这样的胜利,能够带给我的,也就只有恐惧了。】
【难道还能是骄傲么?】
【也许在外人看来,我是击败了血神,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把整个努凯里亚变成了一下锅煮沸的汤,而血神并不愿意冒着烫伤自己的代价喝下去而已:如果他愿意付出一些代价的话,他甚至可以把我也吞入腹中。】
【这一切都是如此清晰,我愈加回忆,愈加推演,他就愈加让我恐惧:就像是那些物理学的学者们比那些物理学的爱好者们,更能理解那些物理学大师的强大一样,当我站在山巅,当我直面过诸神,我才能理解诸神的强大所在。】
+……+
【就是这样,父亲,如果你想知道努凯里亚上的胜利,对我有了什么样的改变的话,如果你在担心我会因为这场胜利,而变得骄傲的话,这就是我的答案:它除了让我更加感觉到自己的弱小之外,并没有什么更多的作用。】
+……+
在摩根的侃侃而谈面前,帝皇只是伫立在了那里,背对着他的女儿,陷入漫长的沉默,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的问题才慢慢地飘过来。
+那么……+
+如果再来一次,如果将时间调拨到努凯里亚之前,如果在血神知道你要做什么情况下,再让你踏上努凯里亚的土地,让你把你的兄弟安格隆给拖回虚空中。+
+你会再来一遍吗?
【……】
【听起来像个死局,父亲。】
摩根只是沉默了一下,便又笑了一声。
【不过……】
【为什么不呢?】
【我当然会去了。】
帝皇眯起了眼睛:他似乎很快的笑了一下。
+你不是感到恐惧么:这一次的胜率可是更低的。
【是啊,我知道:我当然对此感觉到了恐惧。只是……】
【我并不厌恶它。】
摩根微笑着,她的笑容中透露着一丝诡异的元素。
【毕竟……】
【恐惧。】
【战栗。】
【冷汗直流。】
【咬紧牙关。】
【在内心中的胆怯和眼前的疯狂面前抖着双腿,遏制住掉头就跑的冲动,竭尽所能的调配着脑海中的一切智慧与理性,压榨出那些平时不敢想的疯狂想法。】
【这些都是恐惧的一部分。】
【而我想……】
【……】
【……】
原体沉默了一会,就像在说服自己接受这微不足道的疯狂。
【我其实,还是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