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庄森:感觉自己的人缘正在自动变好……
坦白来讲,钢铁之主其实有很多个充分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在战帅的竞选中,放弃荷鲁斯这个最具可能性的选项。
就比如说:他并不认为荷鲁斯是原体中最优秀的军事家;也不认为荷鲁斯能够挑起帝国的大梁;更不会承认荷鲁斯是有资格差遣他的人物;如此种种,不足而已。
总之……
绝对不是因为某个让人气愤的家伙,也在支持荷鲁斯。
更有甚者,牧狼神对于那个混蛋的信任、态度和亲近,是胜过了对于钢铁之主的:别以为佩图拉博看不出来这一点,钢铁之主也许在性格和能力上都有着很多不同的缺点,但唯独愚蠢,不在其中。
就像他能够清晰地认识到罗格多恩是一个在态度、能力、坚韧和热忱方面都与他别无二致,宛如所有的基因原体中完全相似的两块铁矿石一样:虽然佩图拉博对于所谓的【人际关系】向来都是不屑一顾的,但只是通过随手拈来的观察与总结,以及对于种种捕风捉影之言的广泛采摘与数据化处理,在没有亲身下场的情况下,钢铁之主依旧对原体内部那堪称一团乱麻的关系网了如指掌,并毫不羞愧于以此来为自己谋取私利。
他了解他的绝大部分兄弟的特点、优点与弱点,懂得如何与他们交谈与交好,并变相地利用他们来为自己做事:虽然他并不总是会这么做,这也保证了佩图拉博原体中的良好风评。
没错,尽管这听起来与世人的固有印象截然相反,但佩图拉博的确是基因原体中人缘算得上不错的那一位,他与大多数兄弟都保持着良好的泛泛之交,虽然其中与他称得上是【挚友】的,也就只有摩根以及马格努斯两位了。
原体们普遍推崇钢铁之主的能力与奉献精神,对他的不满也大多集中在了那血腥的战争艺术以及残酷的御下之道上: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基利曼。
因此,虽然影月苍狼和钢铁勇士之间,缺少并肩作战的过往,而荷鲁斯与佩图拉博也没有什么牢固的共同话题,但无论是对第四军团诸多大胜的庆功文件,还是兄弟之间那亲密且讨好的交流,依旧如同雪片般从【复仇之魂号】上不断地发出,来到钢铁之主的案头。
【你是说,那个总是待在荷鲁斯身边的圣吉列斯?】
当某位阿瓦隆之主在回归了人类帝国,并且与她的奥林匹亚血亲第二次会面后,她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佩图拉博的笔友:与荷鲁斯不同的是,摩根的信件往往要随意的多,她不会像牧狼神一样,精准地掐住钢铁勇士军团每一次有所成就的时机,送来贺电,而是一种更随性也更慵懒的态度,时不时地给佩图拉博写上一封信去,当钢铁之主对上一封信的内容烂熟于心,有些乏味的时候,阿瓦隆之主的第二封信件便会如约而至。
“我曾收到过他的信件,很多的信件,比你写的还要多,而我在这些信件中,只看到了一个原本悬挂在天穹上的太阳,蹩脚地想模仿出钢铁的模样:他完全是在以他的视角和他的思想来衡量我的胜利,他从来没有了解过第四军团到底是如何运转的,他只是在夸耀他想象中的那之钢铁勇士。”
原体抿了一口杯中之酒,他眼看着他的阿瓦隆血亲有条不紊地向口中继续输送着切碎的披萨与渣肉排,那摆满了整张餐桌的琳琅满目在短短的两三分钟间,便化作了一摞堆叠起来的餐盘:佩图拉博甚至不确定这些食物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原本,牧狼神对于佩图拉博的拉拢其实卓有成效,他信件中洋溢着的赞美之词,曾令刚刚回归帝国的钢铁之主颇为受用:这样的情况大概持续了二三十年,直到给佩图拉博寄信的血亲,不再只有荷鲁斯一个人。
但如果长时间的话……
自那之后,基利曼对于佩图拉博的批评就从未遮掩过,虽然他也会非常直白地称赞钢铁之主的行事缜密,不遗巨细,并在第四军团这里继续偷师,而佩图拉博也曾借着摩根之手,七扭八拐地送给了他的马库拉格兄弟一座天文钟楼,但两个军团的关系始终还是很僵的,基利曼与佩图拉博之间,自然也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情谊可言。
荷鲁斯不是没有尝试过拉拢奥林匹亚之主,恰恰相反,他一直在为此努力:没人比牧狼神更懂得钢铁勇士军团所能爆发出的力量,而佩图拉博那富含着哲学与逻辑性的大脑,也总是能让见到钢铁之主的每一个人印象深刻。
佩图拉博站在摩根面前,一边信誓旦旦,一边仔细地看向了阿瓦隆之主那撑得圆鼓鼓的面容:微笑中的奥林匹亚人向他的血亲隐藏了一个秘密,一个难免会让荷鲁斯感到恼羞成怒的秘密。
已经涌到了口边的【黎曼鲁斯】让佩图拉博犹豫了片刻,便转而吐出了那个更受欢迎的兄弟,而提起圣吉列斯,摩根抬起头,瞳孔中终于有了几丝兴趣。
看看信件上能够得到血亲夸耀的子嗣,再看看眼前这些什么都办不到的废物,御下严苛的钢铁之主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小主,
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呢。
明显不在其中。
当然了,凡事总有例外,不是每一个幸运儿都能趁着摩根的信件到来之时,求得他的基因之父网开一面的:因为在信件中,蜘蛛女皇会不规律地提及在远东边疆征战的第十四大营,也就是丹提欧克以及他麾下的战士,她会以颇具有真实性的笔触,夸耀这些战士在银河边疆的伟大牺牲。
“你知道吗,摩根,你让我想起来了……圣吉列斯。”
在信件中,蜘蛛女皇的笔触随性且跳跃,她偶尔会向佩图拉博抱怨自己这边的困难,偶尔也会请教一些技术上的难题,有时就是单纯的讲述在最近一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情,但每每都能精准地抓住她与佩图拉博之间共同的兴趣:当荷鲁斯的信件日渐成为了钢铁之主眼中大同小异的复制品时,阿瓦隆之主的下一封信,总是会记载着一点超出佩图拉博预想的内容,这种类似于探索未知的阅读,反而会让钢铁之主感到精神上的放松。
“但凡是有主见的正常人,都无法长时间与荷鲁斯共存。”
荷鲁斯不是佩图拉博心中最好的选择,但木已成舟的话,佩图拉博也会承认这个结果:比起那些或阴暗或疯狂的兄弟,牧狼神最起码如同一颗太阳般,能够让人感到几丝亲切的温暖,在短时间内聆听他的命令,是可接受的。
这种比较的结果,就是基因原体那信誓旦旦的言论:可怜的牧狼神并不知晓,他日复一日发向第四军团的示好,反而让他在血亲心中的形象抹上了一层阴霾。
但对于摩根来讲,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当荷鲁斯的信件与摩根的信件同时抵达了钢铁之主的案头上事,佩图拉博难免会将祂俩摆在一起,进行一次饶有趣味的比较。
那太蠢了。
只有与他同等优秀的人,能施展出这种高超的博弈。
每到此刻,佩图拉博就会感到有荣与焉,而一旦有倒霉蛋在这时打乱了原体的思绪,并且很不幸的被原体用来和信件上的第十四大营做比较的话:那情况可能比他原本预想的要糟糕得多。
“嘁……”
马库拉格之主与他的极限战士军团曾长期与钢铁勇士军团并肩作战过,他和他的战士都因此与不少优秀的钢铁勇士产生了友谊,但这些友谊中的相当一部分,都因为佩图拉博在刚刚回归军团时,所掀起的那轮十一抽杀,而迎来了一个无比惨烈的大结局。
摩根写的信件的内容也与牧狼神大相迳庭,她很少会专门庆贺钢铁勇士军团的每一次胜利,就仿佛她对于佩图拉博能够取胜这一事实早已了然于胸:这种态度反而让钢铁之主格外受用。
“而很显然的是,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错误。”
“荷鲁斯是一个隐藏得很好的自我中心主义者。”
佩图拉博知道,这是荷鲁斯对他的拉拢,他承认他的确享受了这位【首归之子】的讨好,也的确对这个牧狼神高看一眼:佩图拉博曾经设想过,如果帝皇最终选择了荷鲁斯为战帅的话,也许他会因为这个决定暂时感到恼怒,但最终,他也会选择默认这个结果。
想到这里,佩图拉博不由得轻蔑的笑了一下。
这个小秘密通过贿赂和战斗兄弟之间的交谈,很快就蔓延到了整个军团之中,不少心虚的佩图拉博之子们都会暗暗地期待着那位未曾见过的阿瓦隆之主,快点提笔书写下一封信件。
想必只有那些技术最高超,也是最小心谨慎的猎手,才能在佩图拉博那天才且敏感的逻辑网络中摘下令人羡慕的丰硕果实:虽然钢铁之主从不认为,真的会有人能做到这一点,他不相信自己会因为那些虚假的眼泪、哄骗、诱导、又或者是浮夸的共情表演,就放下他与生俱来的戒备姿态。
但荷鲁斯?
他笑了一下。
久而久之,这甚至产生了一些演变现象,譬如说,佩图拉博其实并不知道,【摩根】这个名字已经在他麾下的舰队中,悄悄地流传了开来:原因无他,那些最机灵的原体侍从武官敏感地发现,每当从阿瓦隆的方向寄了一封信件,他们的基因之父都会保持一段时间,最起码是几天,或者几个小时的好心情,对于那些理应重罚的犯错者,原体此时也会网开一面。
“是啊。”
“在这一点上,他比你差的远呢,摩根。”
“除了那个大天使,还有莫塔里安与察合台可汗,他们三个就是与荷鲁斯关系最亲近的兄弟,你有没有发现其中的一个问题:这三个人要么缺乏一定的主见,要么缺乏挑起大梁的觉悟,他们都无法成为一个独立小团体的领导者,所以只能站在荷鲁斯的身后。”
钢铁之主颔首。
钢铁之主舔舔嘴唇,在接过摩根递来的红酒后,他将一只手背在了身后,宛如在大理石庭院中行走的古希腊先贤一样,想有些惊愕的血亲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不过,在忽略了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佩图拉博在人际领域也依旧是个伟大的天才,他只是不屑,而不是不会,更不是不能:任何因此而轻视佩图拉博的蠢货,最终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小主,
“也就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与荷鲁斯保持长期的友谊。”
原体轻哼着。
“而像我们这种拥有主见的,注定无法与他长期共存:当他发现他无法领导我们时,他就会反过来提防我们的存在,我们伟大的牧狼神就是这样的缺少安全感。”
说到最后,奥林匹亚人不屑地笑了一声,他拍了拍看起来有些呆愣的摩根的肩膀,在心中洋溢起了一种责任感:佩图拉博认为自己有义务教导这位并不是很擅长人际交往的阿瓦隆血亲,让她意识到兄弟之间的别样残酷。
【领导……或者提防……】
摩根稍稍挑起眉头,她不紧不慢地吞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又伸出了舌头,将嘴唇旁边的残渣一并卷入口中:这随性的行为诉说了她在钢铁之主面前的放松,令佩图拉博的眉眼为之一动。
许久之后,摩根才带着某种不确定性,在佩图拉博颇具鼓励的目光下,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听你的描述,我们的牧狼神兄弟倒有些僭越了:无论是领导我们,还是提防我们中的某些人,不都应该是帝皇才拥有的权利吗,尽管他是首归之子,他也远远谈不上能够领导我们吧?】
【他现在还不是战帅呢。】
“正是如此。”
佩图拉博挥了挥手,将他洪亮的声音印在了摩根的心底。
“这就是我们那位兄弟的问题所在:他总是不自觉地模仿着我们的基因之父,模仿着帝皇的一言一行和一举一动,并悄无声息地将某些只有帝皇才能拥有的权力与威严,融合在自己的身上。”
“当他是最受宠的那一个时,这固然是一种忠诚的体现,但如果以更理性的角度来思考的话,这可不是能让人放下心来的事情:所以我不会支持荷鲁斯成为战帅。”
“这,就是唯一的原因。”
钢铁之柱放下酒杯,他的一只巨掌按在了桌面上,粗重的声音像是在说服摩根,又像是在说服他自己,而当他看到摩根了然地点了点头的时候,奥林匹亚人便以胜利者的姿态,迫不及待地结束了这个短暂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