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能够听到的,无非是原体启动了传送阵列的低语。
而这种生理不适,却是传送技术的顽疾,哪怕是摩根本人也无法避免它,但蜘蛛女皇却可以通过自己的改进,将传送阵列的负面影响压缩到最低:夏亚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这一点,比起他人生中无数次的折跃传送,这一次的折磨感和痛苦感都大大地减轻了。
在片刻的失重后,他们就已经抵达了目的地,随之而来的副作用不过是些许的反胃感:虽然夏亚并不觉得自己移动了,他明显察觉到了有一段时间已经从自己的灵魂中被抽取了出来,所以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眼前的场景就已成从曙光女神号洋溢着温暖气息的舰桥甲板,变成了乌兰诺的土地上熊熊燃烧的铁幕。
“我们来到了地狱的棺材里。”
有人在夏亚身边低语。
他说的……真他妈的对!
夏亚咬紧了牙关,在强光彻底散去后,他才仔细地观察着这片即将挥洒血汗的战场:此时的乌兰诺已经沦为了地狱,或者说,这个该死的世界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地狱。
绿皮帝国的王冠世界让夏亚产生了某种很不良好的联想。
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他。
因为……这就像泰拉一样。
像帝皇到来之前的,泰拉。
以及统一战争中的,泰拉。
作为军团中的泰拉裔,勒菲骑士完整地经历过上述两段时间,两座截然相反的地狱占据了这位泰拉老兵的整个前半生,而如今,它们就在他面前,完美的合二为一,真是操蛋啊。
在青灰色的苍穹上,满是厚厚的尘霾。唯有些许如同火山岩般的裂缝里面,会透露出让人恶心的斑斑阳光,但哪怕是这点温暖,此时也不复存在了,因为帝国海军的怒火已经撕裂了乌兰诺的铁幕,让它如镜子般碎裂,污染与云霾被拖拽的遍地都是,其中又夹杂着欧克兽人那让人唾弃的孢子味。
在这破败的失乐园下,便是真正的人间炼狱,帝国大军与欧克兽人的战争已经让整个乌兰诺的地表撕裂成了两个部分,一半是绿皮盔甲上的生锈脏污,另一半则是阿斯塔特刀刃间的血色腥臭,两股钢铁浪潮在乌兰诺平坦的旷野上,一刻不停的互相拍击着,一块块巢都大小的土地被接连攻克、失手,然后拉锯、争夺,最后在无数尸骸的掩埋下,再也看不到原本的模样。
死人山。
遍地都是死人山。
乌兰诺正熊熊燃烧,只需十几个小时的战争,便足以让人类帝国的大军在这片世界上,永久性的占据一块净化后的土地,成为撕裂兽人王都的疤痕:当人类之主本人及其四个子嗣,及荷鲁斯、庄森、福格瑞姆与莫塔里安,共同投入到对乌兰诺的第一波攻势时,夺取一片滩头阵地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在十几个小时后,在察合台可汗与圣吉列斯先后率领自己的军团加入战争后,这片原本的滩头阵底已经化作矛尖,直向着乌兰诺皇帝乌尔格大王的王座而去:人类之主和他的牧狼神,还有他的禁军并肩开辟出来的血路,哪怕在太空中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比皇宫前的永恒大道要壮观一万倍。
数以千万计的绿皮用自己的生命打造了这座奇观,因为它们早在帝皇登陆的那一刻,便狂热的向全银河最伟大的战士发动了进攻,直到现在,直到十几个小时的单方面屠杀后,也不曾停下片刻。
此时,全世界的绿皮都正源源不断的朝这里赶来,宛如铁屑被磁铁吸引一般:帝皇的伟力以令人惊讶的速度传播着,没有任何绿皮因此而畏惧,所有的野兽都只是陷入了最狂热的血腥中,乌兰诺的皇帝也许是唯一清醒的存在。
这反而大大缓解了其他人类军队在乌兰诺上的压力:当帝皇以千为单位,肆意收割着每一个挑战者的丑陋头颅时,乌兰诺战线上的其他人类军团就可以利用绿皮的注意力转移的时机,肆意的发挥他们各自擅长的战术。
暗黑天使、圣血天使、死亡守卫甚至是白色伤疤,每一个军团都在加速朝乌兰诺的王都前进,他们敬畏帝皇的力量,他们也尊重荷鲁斯的威严,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在前线奋战的战士,不想将乌兰诺战争最大的荣耀,戴在他们各自敬爱的基因原体的头上。
就连破晓者也是这么想的,只有一半的破晓者先锋连队守在摩根的降落点旁边,而另一半则是积极地投身于战争,他们紧跟在庄森还有福格瑞姆的身后,在胜利后的阴影处,藏匿着能够直接沟通甚至召唤自家基因原体的灵能信标:一旦破晓者的铁蹄踏破了乌兰诺王城的城墙,那么这些信标肯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小主,
摩根对此……
嗯……毫不知情……就这样。
破晓者之主点了点头,既是回应等待她的子嗣们,也是在内心中努力说服着自己,她的目光随意的瞥过身旁的土地:原本的帝皇登陆点已经成为了此时人类军队在乌兰诺战场上的大后方,能看到大批的支援部队与医务人员,以及没来得及被清理干净的绿皮尸体。
这是摩根第一次仔细观察到乌兰诺的绿皮:只看到它们身上穿着的防护其实相当落后,锈迹斑斑的盔甲用皮带和螺栓固定在这些野兽的肢体上,远不如摩根麾下最不正规的凡人辅助军,但若是再看看那些被损坏的气动发电机,以及精美的枪械武器,却又能给人一种匪夷所思的搭配感。
这才是绿皮嘛。
原体点了点头,她将自己的视线与思维放空,开始在混乱的战场上寻找自己的血亲们,同时在思考她的下一步目标将放在哪里:八千名破晓者战士的投入,足以彻底扭转任何一处战线的局势,甚至将决定谁能砍掉乌兰诺皇帝的脑袋。
而现在,荷鲁斯与庄森几乎保持着同一水平线,不过值得注意的一点是,也许是战事匆忙,又也许另有任务,此时的牧狼神和帝皇其实已经脱节了:他和雄狮各自占据了人类之主的一侧,彼此之间则保持着一个差不多的距离。
摩根暗暗记下了这一点。
接着,蜘蛛女皇的意识便看向了战场的另一些方向,她能轻易的辨别出破晓者军团在之前十几个小时里的前进路线,因为她的子嗣们在每一个值得注意的目标旁边都摆上了他们的小标志,最远的一个标志此时正紧挨着摩根的意志中,名为福格瑞姆的特殊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