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原体的眉头跳了跳。
【所以呢:你是来为你的同族们破财消灾的吗?】
“不。”
艾达拉德毫无怜惜可言。
“科莫罗的毁灭与否对于我们这些流浪者来说毫无影响,我们的国度早已陨落,消散在了远古之敌的尖啸声中,科莫罗不过是昔日辉煌与堕落的一个扭曲残影,一块顽强生存与扩张的污垢:它的强盛不会让我们感到欣喜,而它的陨落自然也不会让我感到悲怆。”
“我对居住在那里的同胞们没有丝毫的感情,骄傲与自满已经摧毁了我们昔日的帝国,而现在,它们正打算让这些罪恶卷土重来,再次摧毁它们:破晓者的摩根,你不用担心方舟的力量会插手人类之主的下一次战争,但我们所要谈论的也正是这次鲁莽的军事冒险。”
“我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话。”
先知压低了声音,让原体不知不觉的提高了注意力。
“告诉你的父亲。”
“他是摧毁不了科莫罗的,更无法将其彻底带走。”
“他太贪婪了,他的计划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极限。”
摩根微微眯着眼睛。
她居然一点都不吃惊。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预见到我的父亲会兵败科莫罗吗?】
“不,恰恰相反。”
先知有些苦涩地答到。
“他成功了。”
“我看到了科摩罗的黑色太阳与尖塔在他的掌中化作齑粉:科摩罗终究只是王道中一个较大体量的城市而已,而且,它们也缺少一位强权的君王,缺少一位能与你的父亲对抗的领袖。”
(维克特的崛起要等到大远征后四五千年。)
“但他也失败了。”
“他在这座并非致命的战场上狂热地投入了太多的力量。反而忽略了银河中真正的战局,他以为他能同时操纵并赢得所有的战线,但他最多只能赢下一场胜利:不要让他被贪婪遮蔽了双眼,因为他的部下们全都会背叛他的。”
【都?】
摩根觉得有些可笑。
【包括我么?】
“并没有。”
【我没有背叛?】
“你不算他的部下。”
【……】
没来由的,摩根觉得眼前这个灵族的话变得可信了几分。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摩根的音调沉重,她将自己的双手背在身后,灵能再次激荡:艾达拉德的下一句话将决定这里是会成为一场宴会,还是一个战场,亦或者更糟糕的东西?
【你打算让我劝说我的父亲停下对科摩罗的战争吗?】
“我做不到这一点。”
先知干净利落的否决,让原体诧异的挑起了眉头。
“你也做不到。”
“但我们可以做到另一件事。”
【说来听听?】
“我可以告诉你……”
“你要如何让你的父亲,赢得科摩罗战争的胜利。”
“这是唯一的办法。”
“需要坚定的意志。无尽的忠诚以及伟大的牺牲。”
【让我来牺牲?】
“不:让所有人牺牲。”
艾达拉德的目光坚定,声音在扭曲中变了形。
“尤其是你的基因之父。”
“他将牺牲自己的一切。”
“除了【王座】。”
“他将会变得一无所有。”
——————
【既然两手空空,那有何来胜利可言?】
“正是因为两手空空,才能去拥抱真正的胜利。”
“拥抱……真正的世界。”
“然后,他才能够控制……”
——————
艾达拉德的声音停在了这豪气干云的宣言处,他虽然很想继续讲述下去,但此时此刻,时间与空间的主动权已不在它手中:甚至不在摩根的手中,让一切陷入到绝对的沉寂中时,原体这才注意到自己似乎走进了静止的世界中。
她……不……不是她的问题。
摩根眨了眨眼睛,她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艾达拉德:通过灰尘和眉眼间的痕迹,原体能很轻易地发现时间依旧在流动,不过速度慢到令人无法忍受。
换句话说,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阿斯塔特还是艾达拉德,亦或者丑角剧团、树木与河流、战舰与云端,都在眨眼间被拖入到了一个极度缓慢的维度中。
除了……原体自己。
但这并不是她做的: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摩根深吸了一口气,她将目光从艾达拉德的身上移开。
然后,倾听。
从远而近……
从小到大……
从轻微到嘈杂……
从虚妄到沉重的……的……
【掌声?】
反复确认过了这奇怪的声响到底是什么东西后,摩根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了起来:哪种角色的出场需要接二连三的响声?
演员……或者……
【小丑?】
声音出口的刹那,原体便觉得自己落入了狂笑的深渊中。
在坠落之前,阿瓦隆的君主只来得及抱怨短短的一句话。
【好吧。】
【……】
【希望这些家伙不去抓我去讲冷笑话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