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守住这里,我们辜负了帝皇与父亲的期待,但我们不会辜负更多了最后一颗子弹已经上膛,我为自己留了一颗炸弹。”
“它们什么都不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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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印者低垂着眉眼,他为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而低下头颅。
帝皇的手在颤抖对于人类之主来说,这是一个罕见却又无比清晰的信号,玛卡多知道,此时的帝皇正酝酿着怎样的愤怒。
【你想说什么,第十一号。】
人类之主的话语,宛如潜伏在阴云之中的惊蛰巨龙。
而迎接着愤怒的,是金发野兽那罕见的沉默,许久之后,那腐烂的躯体才发出了一声叹息。
“我努力过,父亲。”
“我一直在努力,在竭尽自己的全力,在不断地模仿着我的那些愚蠢的血亲,在不断地观察与思索着他们的举动,他们和他们的军团战士之间那无用的情感。”
“我曾强迫过自己,父亲,我曾强迫我自己去爱他们,我曾强迫过我自己,用我所能做到的一切去做到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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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做不到,父亲。”
“我做不到。”
“我曾用尽我的一切,我曾不眠不休地展开调查,分析我的军团中的每一个小队的力量,把每个人安排到最合适的岗位上,让他们的才华得到最好的施展,让阅历和资历不会打扰到任何有能力的人。”
“我曾用尽我的一切,我率领着他们,赶赴那些最苦难与最传奇的战场,对抗那些钢铁勇士、影月苍狼甚至是暗黑天使都一筹莫展的强大对手,我曾率领他们战胜这些可怕的噩梦,获得了难以想象的荣耀和殊荣。”
“我曾用尽我的一切,我联系着我能联系的每一丝人脉,为他们获得最好的装备、最新锐的战舰、最优良的兵源世界……我保证了这个军团的一切都是最好的,甚至是暗黑天使也不会比我的军团拥有着更多的优渥条件。”
“难道我给的还不够么?”
“难道我付出的还不多么?”
“可是……可是为什么!”
“哪怕我亲自挑选着每一个士兵与军官,哪怕我不眠不休地制定着所有的计划,哪怕我绞尽脑汁地为他们搞到一切……”
“可他们!依旧!让我失望!”
“可他们!依旧!做不到!”
嘶吼在大殿中爆炸,宛如垂死的猛兽在最后一次呼啸自己曾经叱咤风云的深林。
“他们说他们没有优秀的领导者合中层军官!好!我找!我学习了有史以来的每一种战术!我亲自为军团的每一个职位选择着最好的人选和备选!”
“他们说他们没有合适的指挥和战术!好!我来!我亲自指挥着每一场战斗!算到了每一个地方在每一秒会发生的事情,哪怕我率领着一群能够听懂人言的野兽,这都会是一场胜利!”
“他们说他们没有充足的补给和足够的物资!好!我办!除了我的军团,还有哪个军团拥有着不止一条的荣光女王!我联系着几十个机械世界为我补给,补充着我的军团所需要的一切!”
“可即便如此!可尽管如此!”
“他们依旧只会在一遍遍地让我失望后,跪在我的脚边,恳求着我的原谅,因为他们又一次地,让我失望了。”
“是的,所有人似乎都在夸耀我和我的军团,因为我们打下了最多的世界,收复了最多的,属于帝国的疆土,但我知道,父亲,这并不值得去骄傲。”
“按照我的计划,按照我的计算和预估,我们本应该收复更多的世界,获得更多的胜利,这是我早就计算好的!”
“他们没有做到他们应该做到的那一切,他们只完成了一大半的目标,他们浪费了你的时间,让你的事业不能最快的降临。”
“他们令人失望。”
“一次,又一次。”
“永远看不到尽头。”
这腐朽的尸体喷吐着这愤怒的汁水,溅落在地上,染黄了一片脏污的地板伴随着这一幕,金发野兽的残魂似乎冷静了下来,他再一次的回归那种可怕的礼仪,他的声音也在一瞬间回到了对于眼前之人的崇拜之中。
“抱歉,父亲。”
那声音甚至有些沙哑。
“我不该在您面前无礼的。”
帝皇没有回话,在他那金黄色的盔甲之下,他的手指正在缓慢的蜷在一起,泛起了因为过度用力而产生的白芒。
【他们让你失望。】
【所以,你抛弃了他们?】
“这只是原因之一,父亲。”
海德里希笑着。
“他们的确让我失望在与冉丹发生战争的这几年里,我从未有过一次真正的睡眠与休息在十年的战争中,我无时无刻不在保持着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我的瞳孔与脑海无时无刻不在装满了大半个银河的战况、数据、信息与可能发生的无数种未来,就仿佛把成桶的冰水灌进一个气球里一般。”
“我坚持、我挣扎、我无数次濒临崩溃,在狂怒与毫无理性之中冲出了我的指挥所,去最前线掀起屠杀与争斗,来稍稍缓解我大脑中那永无止境的数据地狱。”
“十年。”
“整整十年。”
“没有睡眠,没有休息,甚至没有哪怕一秒的松懈的,在彻底疯狂的边缘不断地游走的,十年!”
“有无数个瞬间,我甚至有一种幻想我幻想着您能够派来一位兄弟来辅佐我,我幻想着我能够拥有着一位属于自己的掌印者,能够帮我暂时的处理一切,让我能够休息一会哪怕十分钟。”
“但我不能我不能向您发出这样的恳求,我不能拥有着一位像掌印者的兄弟,我同样不能拥有着哪怕半刻的休息围绕在我身边的只有失望,与无能。”
“每一个清晨只会带来更多的坏消息,每一个赶来的通信兵都不会诉说更好的情况在外人看来,我负责的战线貌似节节胜利,但是真正的情况,只有我自己才知道。”
说到这里,那扭曲的躯体上甚至浮现出了一种快感。
“您知道它吧,父亲,那个所谓的冉丹帝皇,那个对您最恶劣最低级的模仿者,我相信您已经杀死它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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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如此,无人能敌。”
“而在此之前,我与它为敌,整整十年,在银河系最北部那荒无人烟的黑暗中,我与它进行着一场隔空的战争,唯一的武器就是我的军团和战士。”
“它并不总是出现,事实上,只有寥寥几次,而那些被它所调遣的冉丹军队,无论是数量还是实力,其实也远远不如我的兄弟庄森所要面对的狂潮。”
“但那依旧是一座炼狱。”
“在那期间,我不能相信任何东西,哪怕是我刚刚打下的,满是人类的世界,也有可能在下一秒举旗造反,哪怕是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凡人辅助军,也有可能在下一个瞬间成为冉丹的走狗,在我与神圣泰拉之间,似乎有着一层被它所布下的无形屏障,我甚至不敢让我的兄弟来增援我不敢赌,当他们来到我的面前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十年,整整十年。”
“我只能相信我的军团,我只能用我的计算和智慧,与那个冉丹的帝皇相抗衡,对抗着永远没有尽头的异形大军。”
“我可以骄傲的说,我没有输掉这场战争,我没有在与那个可怕异形的对抗中落入下风,我没有被它的计谋所欺骗。”
“但是我的军团。”
“我的战士!”
“我的那些无能的,子嗣!”
“他们让我失望,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让我失望,我最精妙的计划也因为他们的迟滞与无能而得不到百分之百的实施,明明在我的估算之中,一切难度都在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内,但是他们就是做不到。”
“一次又一次,我没有输在智慧上,而是输在了我的子嗣的无能之上他们说,用一个军团对抗一个帝国,似乎本就不可能。”
“但在我的计划里!这一切都是可行的!可行!而且能够成功!”
“但是却只有失败,无穷无尽的失败。”
“我只能坐在这里,书写着一道道命令,再看着他们制造更多的无能和失望,看着异形的大军一点点地蚕食着我的胜利。”
“没有比这更可怕的酷刑了。”
“所以,在某一刻,我彻底地想通了。”
“我明白了我输在了哪里。”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
那笑容足以让玛卡多感到毛骨悚然,金发野兽一字一顿,在帝皇眼眸中的狂怒风暴着,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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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我输在了哪里。”
“我明白了。”
“一直以来。”
“我都被他们所拖累了。”
“就像您一样,父亲。”
“我被我的这些所谓的子嗣所拖累了,而您,被那些所谓的人类,所拖累了。”
“这就是让我痛苦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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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酷烈的响声比一万门火炮同时奏响的惊天动地更为可怕,这足以容纳一万人的大殿在一瞬间便来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人类之主的怒火因为这狂妄的言语而燃起只有短短的须臾,甚至不到一瞬间,却足以摧毁敢于挑衅他的底线的任何人。
就连帝国的掌印者,玛卡多本人,也在这震怒之下,隔着最遥远的星河,感到了一种处于自己内心深处的本能惊吓。
帝皇生气了。
真的,生气了。
哪怕隔着不计其数的世界和国度,掌印者依旧能够确定这一点。
【第十一号。】
【我失败的第十一号。】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直面帝皇的愤怒似乎是宇宙中最可怕的暴行,但是对于一种彻底的疯子来说,这也并不是什么值得恐惧的事情。
海德里希笑着,它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越来越宛如一头野兽,而不是人类。
“当然。”
“当然……”
“当然!”
“我的父亲!”
“我的帝皇!”
“我的万物与理性之主!”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而且我也无比确信,我在说什么!”
“不是在此时,也不是在这场所谓的冉丹战争中。”
“在我遇到您的那一刻!”
“再您的光芒第一次照耀在如此卑微的我的身上的那一刻!”
“在你牵着我的手,带领我走进了知识与理性的海洋的那一刻!”
“我就知道了!”
“在我见到你那引以为傲的所谓人类帝国的时候!”
“在我看到那些跪倒在你脚边的官僚与总督,他们的所作所为!他们的肮脏行为!他们那愚蠢到无可救药的统治和言语是如何玷污您的智慧的那一刻!”
“在我发现!那些蠢货居然想要让您和那些垃圾的神明相提并论的那一刻!在我发现!您的智慧与力量只会让那些虫豸慢慢腐蚀与败坏的那一刻!在我发现……在我发现……在我发现……”
“在我发现……您已经被这些所谓的人类,宇宙中最卑微,最可鄙,没有一丝一毫真正的优秀与闪光点的种族,用所谓的忠诚、所谓的信奉、所谓的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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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绑架的那一刻。”
“我的帝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