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计不妥。”李休璟拒绝了这项提议,遂道:“邛崃山高路险,而且这几日天气十分不佳。翻阅邛崃坂至少需要三日,到了夜间若无掩体遮蔽,必然要冻死于山中。即便可以点燃篝火,若守夜者忘记及时添柴。整个营内的士兵都有可能失温而死。外面的吐南联军,是没办法才要铤而走险。而我们不必。”
余下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又看向地上的舆图。蹙眉交头接耳的低语一番,一致同意了李休璟的提议。
议事毕,诸将各自离开。李休璟一脸疲态地凭几上一靠,盯着身旁的火盆看了半晌。目光转落到被自己压在一旁的书信上。
以短刃小心翼翼挑开信上的漆封,里面塞了两张信笺。取出信笺,他展开了最面上那封信笺。
信上内容是阿耶和阿娘对他这个远征在外儿子的关心之语,以及叮嘱。笑着看完父母写的信,李休璟仔细端详其另外一封还没展开且鼓鼓囊囊的信笺。
熟悉的荀令香扑面而来,展开信笺。一支红梅坠于衣上。拾起红梅在鼻间轻嗅,李休璟笑着读起信上。
她在信上同他说长安盛景如旧,可惜不能与他共赏。第二段时,语调急转,连笔锋也凌厉不少。她说长安以崔邵为首的那些人,想要趁机要了张让的命,也顺便把神策军并入南衙之中。而她以相忍为国相劝,让这些人暂且打消念头,请他放心。她在长安温酒,候他凯旋归来。
屈指轻轻叩击着案几,李休璟闭眼喟叹一声。他几乎能够想象到裴皎然是如何妙语连珠的打消他们的念头。但是内心的直觉却在告诉他,这些人未必可信。所谓的暂时同意,只怕也是缓兵之计。
捏着信笺,信笺的一角也因为手指的用力过度,变得皱皱巴巴。长安……长安那边他暂时无法顾忌,唯一庆幸的,就是他知道裴皎然能够做到相忍为国。眼下自己只需要把心思放到如何攻破吐南联军上。
大渡河么……李休璟垂眸思量,这几日他几乎日日都在看舆图,舆图早已刻进脑中。不需要看,都能知道每一处关隘在哪里。脑中飞速地推算着吐南联军如今的行军速度,模拟出数条可能的行军路线。何时抵达,又会从什么地方出现。
一次次的推演下,李休璟忽地站起身朝屋外走去。